简易的木筏在墨黑色的海面上起伏,如同一片随时会倾覆的枯叶。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阴霾,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腥咸,偶尔卷起的浪头砸在木筏上,冰冷的海水浸透了三人的衣衫。
林渊盘膝坐在筏首,手中托着那枚古朴的定星盘。盘面上的指针始终坚定地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是魔海更深邃、更危险的区域。他闭着双眼,逆命之眼却全力开启,如同无形的触须,感知着周围海域的“运势”流动。混乱、狂暴、毁灭……各种负面气息交织,但也隐藏着一些微弱的、代表“生机”和“指引”的丝线。他必须从中分辨出安全的航路。
白璃守在筏尾,霜月剑横于膝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连日来的逃亡和激战,让她的气息更加凝练,剑意也愈发冰冷。
鬼婆躺在木筏中央,气息微弱。那日燃烧残魂的禁术和之后的逃亡,让她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林渊每日都以所剩不多的混沌真元为她梳理经脉,勉强吊住她一线生机。
航行已经持续了七天七夜。食物和淡水所剩无几。更可怕的是,这片海域的灵气异常稀薄且狂暴,极难吸收,真元恢复缓慢。他们如同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资源在一点点耗尽。
“前方有雷暴区。”林渊忽然睁开眼,声音沙哑。在他的“视野”中,远处海天相接之处,无数代表“毁灭”和“混乱”的深紫色丝线如同狂蛇般乱舞,交织成一片死亡禁区。
白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际尽头隐隐有电光闪烁,闷雷声如同巨兽的咆哮,隔着老远传来。
“绕得开吗?”白璃问道。
林渊摇了摇头,逆命之眼仔细分辨:“这片雷暴范围极广,绕行需要多花至少十天,我们的补给撑不到那时。而且……定星盘的指针,直指雷暴中心方向。”
白璃沉默片刻,握紧了剑柄:“那就闯过去。”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林渊深吸一口气,操控木筏,调整方向,毅然驶向那片电闪雷鸣的海域。他集中精神,逆命之眼死死锁定着雷暴中那些相对稀疏、代表着“间隙”的运势裂缝,指引木筏如同游鱼般,在毁灭的浪潮中艰难穿梭。
“轰隆!咔嚓!”
巨大的雷霆在身边炸响,刺目的电光几乎灼伤眼睛。狂暴的飓风卷起山峦般的巨浪,木筏如同玩具般被抛起又落下,随时可能散架。海水带着雷电的余威,麻痹着身体。
林渊额头青筋暴起,精神力疯狂消耗,鼻血再次渗出。白璃则全力催动真元,稳住木筏,剑光挥洒,斩开迎面拍来的巨浪和偶尔袭来的、被雷电惊扰的低阶海兽。
这是一场与天地之威的搏命!每一次巨浪拍下,每一次雷霆擦身,都游走在生死边缘!
鬼婆在颠簸中醒来,看到这末日般的景象,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中满是担忧。
整整一天一夜,木筏在雷暴区中挣扎前行。当最后一道雷霆在身后远去,天空重新被铅灰色阴霾笼罩时,三人几乎虚脱。木筏多处破损,用绳索勉强捆扎着。食物和淡水在颠簸中损失大半。
但,他们闯过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持续多久,林渊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
“我们被盯上了。”他低声道。
逆命之眼中,数条充满“贪婪”和“杀戮”的猩红丝线,正从不同方向,悄然向着木筏汇聚而来。是海中的掠食者,被他们疲惫的气息和木筏上残留的血腥味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