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A区女寝404
台灯散发出暖黄的光晕,将桌面映照得斑驳陆离,仿佛被一场无形的雨冲刷过,留下了细密的雨痕。云初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光泽,与周围的暖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她将短剑横放在膝上,鲛纱制成的剑穗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尾端因沾了水,颜色变得深沉如墨,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她拿起一根棉签,蘸了些酒精,开始一点点地擦拭指缝间干涸的血迹。她的皮肤很薄,轻轻擦几下,便透出了淡淡的粉色,仿佛是被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泛起了一抹娇羞的红晕。然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动作依旧沉稳而细致,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耳机循环《海底》,鼓点低频,震得耳膜发麻。
屏幕亮了一下,念念发来语音:
“初初你睡没?论坛炸了!有人说停车场有人打架,还拍到校草撑伞的照片——我放大看了,那伞下的人好像你啊!”
云初没回,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掀帘子下床。
阳台外,雨停了,风却更冷。远处图书馆的霓虹灯牌一闪一闪,像某种暗号。
她低头给云执发消息:【哥,赤火堂进京城了。】
不到十秒,对面回复——
【云执:伤没?】
【云初:别人的。】
【云执:封剑期间,别沾血。哥派人过去。】
【云初:别来。我能处理。】
【云执:好。但记住——】
【云执:三年之期,提前解封,要经长老同意。】
云初没再回,把手机反扣在栏杆,抬头望天。乌云裂开一条缝,月光薄得像纸。
她伸手去接,指影落在掌心,冰凉。
“三年。”她轻声道,“还有七个月零十四天。”
京大·图书馆后门
凌晨一点半,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了这份夜的寂静。君长临撑着那把黑伞,静静地站在图书馆后门的台阶下,伞骨尖滴着水,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在悄然流逝。
他刚做完笔录,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烟灰长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醒目的旧疤。那是他十岁那年遭遇绑架案时留下的“纪念”,像是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见证了他曾经的痛苦与挣扎。
周擎把保温杯递过去:“小伤,压压惊。”“我没惊。”君长临接过,杯口热气扑面,他却想起雨夜里那双染血的手——纤细,却稳得像经年不动的山。
“担保人撤了,赤火堂那边炸锅,扬言要连君家一起撕。”周擎笑,“你爷爷让你明早回老宅解释。”
“嗯。”君长临淡然应下。
“理由真就‘她不高兴’?”周擎挑眉,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京城第一世家的印戳,说撤就撤?”
君长临喝了口水,温度顺着喉咙滚进胸腔,他低声道:“不行?”
“行。”周擎耸肩,“就是好奇,那姑娘哪点勾了你?”
男人指腹摩挲杯沿,想到茶庭里她写“松风”二字时的腕力——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剑,连光都斩得断。
“她写字很好看。”半晌,他只给了六个字。
周擎笑出声:“行,写字好看。”
他拍了拍君长临肩,转身往车里走,挥手:“早点回,老宅那帮长辈可没我好说话。”
图书馆的灯一盏盏熄灭。
君长临站在台阶最下层,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便签——
那是笔录间隙,民警递给他的“物证”:染血的纸巾,展开后,背面有一行铅笔字,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别多管闲事。】
他低头,指腹擦过已经干涸的血迹,忽然很轻地笑了。
“晚了。”
男人嗓音低哑,散在春夜的风里。“已经管了。”
404寝
窗帘飘动,凌晨两点,云初爬回上铺,刚阖眼,屏幕又亮。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昵称:J】
【验证消息:松风二字,写得很好。】
头像是一盏风铃,黑底,轮廓与她今晚在不夜楼看到的那盏,一模一样。
云初盯着屏幕,指节微屈,半晌,点下“通过”。
对面几乎秒发——
【J:血擦干净了吗?】
【云初:……】
【J:下次想擦,用我的伞。】
【云初:君长临?】
【J:嗯,松风先生的小孙子。】
云初翻身面向墙壁,指尖在键盘停顿几秒,回过去一句——
【云初:别靠近我,会出事。】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却久无消息。就在她准备关屏时,界面跳出最后一行字——
【J:出事我负责。】
【J:睡吧,晚安。】
云初按黑屏幕,耳机里正好唱到那句——
“海底看不见四季,所以上岸吧。”
她闭眼,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剑鞘,鲛纱粗糙,像某种安抚。
窗外,风铃轻响,一夜无声。
君家老宅·春雨山房
凌晨三点,檀窗半阖,灯火如豆。君老爷子执笔写字,宣纸上一个“忍”字,最后一竖拖得极长,几乎划破纸背。
“撤了担保?”老人没抬头。
君长临垂手立在案前:“是。”“理由?”“她不高兴。”
老爷子收笔,墨汁溅开,像朵黑梅。
“京城第一世家,为个姑娘,把暗网担保说撤就撤?”“嗯。”
老人抬眼,眸光矍铄:“喜欢?”
君长临没否认:“还在确认。”“确认什么?”“确认她愿不愿意,让我喜欢。”
老爷子盯了他半晌,忽而笑了一声,把笔一搁:“随你。”
“但记住——”老人语气陡然转冷,“君家可以不管暗网,却不能被暗网咬。那丫头若真惹来滔天浪,你拿什么护?”
君长临抬眸,眼底映着烛火,像两丸沉静的黑曜石。
“拿整座不夜楼。”
“拿君家所有文化口产业。”
“拿我这条命。”
三句话,句句落地有声。
老爷子愣了愣,随即大笑,笑声震得窗棂都颤。“好,好!”
“那在你拿命之前——”老人挥手,示意他滚,“先想办法把那姑娘请到老宅,让我瞧瞧, 哪路神仙,能把我孙子勾得连命都往外送。”
君长临微微躬身,退到门口,又听老爷子补了一句——
“请不来,你就别回来了。”
门阖上,春雨山房的灯,一夜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