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皓看完信件,内心波涛翻滚,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你们这么晚来见朕,自然是怀疑司马大人包藏祸心。可是司马大人是朕的亲舅舅,自幼看着朕长大,对朕疼爱无比,怎么可能做出不利于朕的事情呢?这几封信件,极有可能是居心叵测者代笔假冒,意图挑拨朕与司马大人的关系!……退一步讲,就算信件是真的,也只能证明司马大人与何、田、石、蒋四位大人有私仇……但凶手既然已经落网,杀了就是了,不必再追查下去!”
南宫伊愣住了,星眸中流露出惊诧、疑惑、难以置信,夹杂着难以述说的失望和疲惫,形成一股令人心疼的破碎感,让轩辕皓不忍直视。他只得移开目光,佯装没有看到。
南宫伊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抓住凶手,大费周折地把司马括荀排除异己的证据呈到轩辕皓面前,轩辕皓却一味地包庇司马括荀,还让她草草结案!
轩辕皓的话,恰似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浇得南宫伊浑身冰凉。她原本满怀热忱,想着汇报完案情之后,再顺便问问轩辕长盛的事。
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和轩辕皓话不投机,一时心灰意冷,无心再问,便想起身告退。
轩辕皓见南宫伊心神不宁、如坐针毡,知道自己的话让她失望,便扭头对颖儿说:“皇妹,你和沈公子先回避一下,朕和南宫司正要单独聊几句。”
南宫伊闻听此言,再次向轩辕皓投去惊诧和疑惑的目光。
她不知轩辕皓为何要单独留下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她毕章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这次和沈不欢进宫,见识了十二道宫门的威仪,心知皇权不可冒犯,又见轩辕皓大有君王气势,且无脑庇护司马括荀,不由地后悔此次的进宫面圣之举太过轻率。
此刻的她,一点都没有兴趣再听轩辕皓说话,只想尽快离开此处。
颖儿和沈不欢退出之后,轩辕皓的目光更加大胆直接地在南宫伊身上游走,心里默默感慨:“原来真正美丽的女子,就算不施脂粉,不做装饰,随便穿一件太监衣服,也能这样清丽动人!”
倘若南宫伊在此刻抬起头来,定能发现轩辕皓目光中自然流露的欣赏、喜悦和温柔。
但南宫伊既觉得无话可说,便也不再抬头,只是垂着眉眼,静听轩辕皓有何指示。
许久之后,轩辕皓才缓缓开口:“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朕说吗?”
南宫伊听到他的问话,不禁诧异地在心里腹诽:“分明是你把我留下,说有话要跟我单独说,现在却问我有什么话想跟你说?是什么意思?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她迟疑了一下,便立刻回复:“卑职想要汇报的案情,刚才已经汇报完毕。圣君既不让卑职追查幕后主使,卑职听命便是!圣君如无其他吩咐,卑职告退!”
轩辕皓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瞧着南宫伊,仿佛想要把眼前这张脸,永久地刻在心里。
房间里是静寂的沉默,只有燃烧的烛光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声。
南宫伊垂手而立,一时尴尬不已。她说了告退,轩辕皓却没有允准,这可该如何是好?是退?还是不退?
她有点后悔,早知如此麻烦,刚才就该向颖儿多请教一下这宫里的规矩。
“朕曾经赠你一块麒麟珮,可还留着?”轩辕皓突然开口发问。
“贵重之物,不敢丢失!”南宫伊猜不透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便老老实实垂首回答。
“如此甚好!”轩辕皓眼中喜悦的光芒更盛,心想南宫伊虽是江湖女子,总算也知道珍视他那份心意。
南宫伊掏出那块麒麟珮,呈在轩辕皓面前:“圣君问起这块玉珮,可是想收回?”
轩辕皓的嘴角漾起了笑,声音也温柔起来:“朕既然送给了你,它就永远是你的,不会收回!”
南宫伊本以为轩辕皓把她单独留下,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却见他磨磨唧唧,说的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只觉得君王圣心难测,捉摸不透。
她悄悄抬头,恰好碰上轩辕皓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心里顿时大吃一惊,暗想:“他这样瞧着我,是何用意?”
四目相对,轩辕皓一愣,心虚地扭头避开了南宫伊的目光。
南宫伊瞥见墙壁上“乾清宫”三个字,背上顿时冒出阵阵凉意。
“这里居然是寝宫,坏了,他总不会色心大起,要留我在这里过夜吧?不行,我得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把麒麟珮塞进怀里,说:“圣君不收回玉佩,那太好了!这玉珮既是皇宫之物,想必值很多钱。等哪天缺了银子,我就可以把他当了急用!”
轩辕皓转过头来,脸色微变:“你有月奉,怎么会缺银子?”
南宫伊的语气略带讽刺:“圣君高高在上,怕是不知道神都城的百姓生活有多艰难。我那点月奉,不是接济了东邻,就是资助了右舍,常常捉襟见肘的。”
轩辕皓微微叹息:“朕关心社稷,岂会不知?只是……算了,朕的苦衷,你不会明白的!”
南宫伊又开始腹诽:“你的苦衷,不就是朝政把控在司马括荀手里,自己没有实权吗?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你又不肯处置他,留着篡位么?”
她见轩辕皓烦恼,便趁机说:“圣君治国治世,高瞻远瞩,卑职愚钝,平白惹得圣君烦恼……卑职就此告退!”
轩辕皓见她一心要走,只觉得满腹心事难以吐露,憋闷不已,便叹息一声,说:“朕把你留下,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请圣君明示!”
“朕敬你武功卓绝,人品高尚,又忠心护朕,所以赐你麒麟珮,并不是为了让你把它当掉换银子,而是为了……”轩辕皓说到这里,忽又闭口不言。
南宫伊抬起头,星眸流转,静静地瞧着他。
轩辕皓长叹一声,转了话风:“如果以后你想进宫见朕,将麒麟珮呈给宫门侍卫,自会有人把你带到朕的面前,不必再像今日这样大费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