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连滚带爬地冲进岩壁下的凹陷处,这地方入口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肩,内部却有一小片相对干燥的空间,背靠陡峭石壁,只需守住入口,便能极大缓解被狼群四面围攻的压力。
“快!快进来!”沈清璃站在入口内侧,声音冷静地指挥着慌乱的人群。女眷和孩子们哭喊着挤作一团,官差们则手忙脚乱地堵在入口,刀剑对外,与逼近的狼群紧张对峙。
狼群显然饿极了,龇着惨白的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它们低吼着,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风雪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一步步缩小着包围圈。
“队正!怎么办?太多了!”一个年轻官差声音发颤,握刀的手抖得厉害。
王队正额头青筋暴起,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阵仗的狼群,心里直发毛。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站在人群前方、神色平静得不像话的沈清璃,想起她那诡异的预言,心头更是蒙上一层阴影。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王队正嘶吼道,但底气不足。
就在这时,一头格外雄壮的头狼似乎失去了耐心,发出一声长嗥,后腿蹬地,猛地朝着入口扑来!目标直指站在最前面、因为紧张而动作稍显迟缓的矮胖官差!
“小心!”王队正惊呼。
矮胖官差吓得魂飞魄散,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上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猛地从他侧后方窜出!是沈清璃!
她没有武器,只是将手中那根磨尖的野山药根茎,如同投掷标枪一般,灌注了微薄的神力,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刺向了头狼大张的嘴里——那最柔软、毫无防护的部位!
“噗嗤!”
一声闷响!尖锐的根茎深深扎入头狼的上颚,甚至穿透了部分软组织!
“嗷呜——!”
头狼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扑势瞬间瓦解,重重摔倒在地,痛苦地翻滚起来,鲜血混合着涎水从口中不断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狼群的攻势为之一滞,其他狼看着头狼的惨状,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官差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收回手、依旧面无表情的沈清璃,仿佛在看一个怪物!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准头?而且,她用的那是什么?一根棍子?
王队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这丫头,不仅邪门,身手也……?!
沈清璃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她弯腰,迅速从地上捡起几块边缘锋利的石片,语速极快地对还在发愣的官差们下令:“别发呆!狼群怕了!用石头砸它们眼睛和鼻子!快!”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官差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纷纷捡起石头,朝着因为头狼受伤而略显混乱的狼群砸去!
“砸!使劲砸!”
“瞄准眼睛!”
混乱的石块攻击虽然准头不佳,但声势浩大,加上头狼不断发出的痛苦哀嚎,彻底动摇了狼群的意志。几头狼开始后退,绿油油的眼睛里出现了犹豫和畏惧。
沈清璃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中某种凶兽的咆哮,混合着一丝微弱的神魂威压,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吼声!
这声音完全不似人类,带着蛮荒的气息,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每一头狼的耳中!
狼群彻底被震慑住了!动物本能告诉它们,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生物,极其危险!
头狼挣扎着爬起来,畏惧地看了沈清璃一眼,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夹着尾巴,率先转身逃窜。其他狼见状,也纷纷掉头,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危机,解除。
岩壁凹陷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感激、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在沈清璃身上。
是她,指出了生路。
是她,重创了头狼。
是她,吓退了狼群。
这个年仅十四岁、本该最早死去的沈家嫡女,用她不可思议的表现,救了所有人的命!
“噗通”一声,三婶率先拉着女儿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清璃!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女!”
紧接着,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其他女眷和孩子也纷纷跪下,哭声和感激声连成一片。
就连那些官差,看着沈清璃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尤其是那个差点被咬死的矮胖官差,更是后怕不已,看向沈清璃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了淫邪,只剩下敬畏。
王队正走到沈清璃面前,神色极其复杂,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抱了抱拳,干涩地说道:“沈……沈姑娘,大恩不言谢!王某记下了!”
他不再叫她“丫头”,而是郑重地称呼“沈姑娘”。这是对她实力的认可,也是对她地位的重新定义。
沈清璃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下投掷和模仿兽吼,对她这具身体和微弱的神力消耗不小。
“此地不宜久留,狼群可能还会回来。”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收拾一下,尽快离开。”
“对!对!听沈姑娘的!赶紧收拾,离开这鬼地方!”王队正立刻附和,转身对官差们吼道。
这一次,再无人质疑。
沈清璃走到那头还在抽搐的头狼旁边,拔出那根染血的根茎,又在它咽喉补了一下,彻底结果了它。然后,她示意两个官差:“把狼尸带上,今晚加餐。”
官差们愣了一下,随即狂喜!狼肉虽然粗糙,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可是难得的肉食!能大大补充体力!
看着官差们兴高采烈地抬起狼尸,看着女眷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火光,沈清璃知道,她不仅活了下来,更彻底掌握了这支队伍的主动权。
流放之路,从此,将由她来主导。
而远在京城,那位靖北王司徒凛的气运,似乎也因这场发生在边陲荒野的微小变数,而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无人察觉的波动。碧瑶潜藏在此界天命中的分神,传来一阵压抑的躁动。
沈清璃感受着体内因为众人感激和敬畏而汇聚来的一丝微薄信仰之力(在此界表现为气运),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