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人员撤离！防爆小组准备进入！”
“医疗组！快！目标生命体征微弱！”
天文台厚重的铅门被强行破开，无数手电光柱和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撕碎了穹顶之下的死寂。
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剪断了连接在陆兆麟身上的最后一根引线，确认所有直播设备和爆炸装置都已失效。
医疗人员冲了上来，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陆兆麟抬上担架，紧急进行抢救。
陈凛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心，却像一个局外人，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躺在地上的周默。
温言走了过来，蹲下身，用一块白布，轻轻盖住了周默的脸。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给自己注射的是高纯度的氰化钾，混合了速效镇定剂。”温言站起身，声音低沉。
“他不想让自己死得太难看。”
陈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片白布。
“陆兆麟怎么样？”他问。
“暂时死不了！”温言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感。
“周默给他注射的‘记忆’，精准地破坏了他的部分运动神经元，但保留了所有的感觉神经。”
“就算救回来，他下半辈子，也将在全身瘫痪和无尽的神经痛中度过。”
“一个活着的，会呼吸的死人。”
这，或许才是周默留给陆兆麟，最残忍的审判，让他活着，用余生去忏悔他的罪。
“新纪元”的黑幕，随着直播审判，被彻底引爆。
兆麟集团股价瞬间崩盘，相关的政商界人士，纷纷被带走调查。
一场席卷整个权力高层的巨大风暴，就此拉开序幕。
警方在周默经营的宠物殡葬工作室内，找到了他那间位于地下室的“纪念堂”和“实验室”。
墙上，贴满了周小雨的照片，从出生，到躺在病床上，最后，是一张黑白色的遗像。
另一面墙上，是所有与“新纪元”丑闻相关的仇人资料网，陆兆麟的名字，被一个血红色的叉，重重划掉。
媒体将这里称为“复仇者的祭坛”，照片传遍了全网，舆论再次哗然。
有人唾弃他的残忍；有人同情他的遭遇；更有人，将他视为反抗不公的悲剧英雄；
但对陈凛而言，这一切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了。
几天后，双城公墓。
陈凛独自一人，站在叶峰的墓碑前，他将一束白色的雏菊，轻轻放下。
他的手中还捧着一个，由周默自己亲手制作的紫檀骨灰盒，上面雕刻着一朵盛开的雪花。
他将骨灰盒，放在了叶峰墓碑的旁边，凝视着墓碑上，叶峰那张永远年轻，永远在笑的脸。
“兄弟，都结束了。”陈凛轻声说。
“害死你的混蛋，得到了报应，那个想为你报仇的人，也走了。”
“现在，就剩我了。”
他从警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那枚陪伴了他八年的弹壳，而是一枚崭新的，闪闪发光的，一等功警徽。
是市局刚刚为他颁发的，为了奖励他侦破“寒霜客”连环案。
他看着那枚警徽，眼神复杂，这枚用周默的生命换来的荣誉，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手心。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将这枚警徽，轻轻地放在了周默的骨灰盒上。
“我不知道，你算不算一个好人，但你，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你的审判，我无法认同！但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这枚警徽，不属于我，它属于你，也属于叶峰。”
“安息吧！周医生。”
说完，他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风吹过墓园，卷起几片落叶，阳光下那枚警徽，和叶峰墓碑上的警徽，交相辉映。
一个代表着制度内的坚守；一个代表着制度外的抗争。
它们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殊途同归。
案件的尘埃，并未完全落定。
市局的法医中心里，温言对着一份毒理学报告，皱起了眉头。
“不对。”她喃喃自语。
助手不解地问：“温法医，有什么问题吗？”
“陆兆麟体内的‘NTX-7’改良版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和周默留下来的资料完全吻合。”
“成分是吻合的。”温言指着报告上的一组数据。
“但你看这里的分子结构，周默在最后一步的合成中，故意替换了一个关键的肽链。”
“这……会有什么影响？”
“影响就是，”温言的眼中露出一丝复杂，“这个改良版的‘记忆’，并不会造成永久性的神经损伤。”
“它的效果，是暂时的。”
“药效会在七十二小时后，开始缓慢代谢，最终完全消失。”
助手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周默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真正废掉陆兆麟？”
“不！”温言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让陆兆麟，在全世界面前，体验一遍那种极致的痛苦和绝望。”
“他要的，是审判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复仇的结果。”
他明明可以把陆兆麟彻底推入地狱，却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收手。
这个发现，让周默的形象，在温言心中，变得更加矛盾和立体。
与此同时，技术科的灯火，也彻夜通明，林薇坐在电脑前，双眼布满血丝。
她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不眠不休，只为了做一件事：修复周默那块被物理损坏的，记录着他十年心路历程的硬盘。
终于，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时，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恢复成功的对话框。
她点开了一个被周默命名为“日记”的加密文档。
里面的内容，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那不是一份复仇计划，而是一份自首计划。
根据日记记载，周默原本的计划，是在收集齐所有证据后，将它们公之于众。
然后，带着女儿的骨灰，去市局自首。
他相信，当所有的黑幕都被揭开，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
然而，一个意外，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就在他准备行动的前一天，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跟踪他的人，是“蝰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