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现在就开枪打死我。”
“但是，直播不会停，这个倒计时也不会停。”
“六个多小时后，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双城的商业巨子，在你这位英雄警察的面前，慢慢窒息。”
“或者，”周默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也可以选择，走进这条路，亲自来终结这一切。”
“用你的方式，或者用我的方式。”他看着陈凛，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队长，现在，轮到你来选了。”
“是做一个遵守程序的警察，还是做一个寻求真相的人？”
陈凛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是阳谋。
周默用自己和陆兆麟的命，以及整个警队的声誉，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没得选择，从他踏入这座天文台开始，就已经成了这场审判的一部分，他缓缓放下了枪。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条黑暗的通道。
身后，传来周默平静的声音。
“你的队友很优秀，温法医的化学知识，林警官的黑客技术……接下来的路，你会需要她们。”
“祝你好运，陈警官。”
当陈凛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金属墙缓缓落下。
周默看着陆兆麟那张因恐惧和药物作用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陆兆麟，你害怕吗？”
“你知道吗，小雨在最后那两年，每一秒，都比你现在痛苦一万倍。”
“别急，我们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通道里一片漆黑，陈凛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冰冷的金属墙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队，能听到吗？”耳机里，传来林薇焦急的声音。
“能！”陈凛压低声音回答，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产生回响。
“太好了！他没有屏蔽内部通讯！我和温法医都在线！”
“报告你的情况。”陈凛一边警惕地前进，一边说。
“你正进入地下三层，这里是零号仓库的实验区。”
“根据建筑原始图纸，前方三十米，是一个气密隔离室。”林薇快速地汇报着。
陈凛的脚步停在了一扇厚重的圆形隔离门前，门上有一个红色的警示标志：生物危害。
“周默说的第一份礼物，应该就在里面。”陈凛说。
他刚想伸手去转动门阀，耳机里传来温言急促的声音。
“别动！”
“怎么了？”
“隔离门的气压锁和内部的通风系统是联动的，一旦你从外部强行开启，内部预设的压缩气罐会自动爆开！”
温言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解剖台上分析数据。
“我检测到空气样本里有乙二醇和微量的沙林毒气前体，他改造了通风系统，把这里变成了一个毒气室！”
陈凛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有办法破解吗？”
“有！”温言毫不犹豫。
“沙林前体在碱性环境下会快速分解。”
“隔离室的消防系统里，应该有大量的碳酸氢钠干粉。”
“你需要想办法，在不打开门的情况下，触发消防系统。”
陈凛用手电扫视着隔离门四周，在门的右上方，他发现了一个被玻璃罩保护的，手动火警按钮。
但是，按钮在门的另一侧。
“我够不到。”
“用枪。”温言说。
“不行！”陈凛立刻否定。
“子弹会击碎玻璃，但无法保证能精准按下内部的按钮，一旦失败，我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了隔离门下方的送物口上，那是一个很小，带有内外两层挡板的金属通道。
“林薇，能黑进这里的电路系统吗？”
“不行，是纯机械结构。”
“温言，你需要多大的震动，才能让干粉罐的阀门松动？”
温言沉默了两秒。
“需要一个高频、持续、且力量足够集中的冲击点，位置在隔离门的中轴线上方三十公分处。”
陈凛明白了，他从战术背心上，解下一根备用的高强度钢缆，将一端牢牢固定在通道的墙壁上。
然后，他将另一端，从狭小的送物口穿了过去，用尽全力，将钢缆的挂钩，甩向了门内侧的某个固定点。
试了三次，挂钩成功卡住。
他深吸一口气，将钢缆在自己手臂上缠了几圈，整个人的重心向后压。
“林薇，计算我需要达到的共振频率。”
“根据钢缆张力和门的材质，你需要保持每秒三次的拉动频率，持续至少十五秒！”
“收到。”陈凛双腿蹬住墙壁，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开始！”
他像一头暴怒的公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次又一次，有节奏地猛拉钢缆。
手臂上的肌肉瞬间充血，肩膀的旧伤传来钻心的剧痛。
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
一秒，两秒……十秒……他能感觉到，巨大的金属门，开始随着他的拉动，发出了嗡嗡的共振声。
“就是现在！加大力量！”温言喊道。
陈凛怒吼一声，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钢缆上。
随着一声闷响从门后传来，紧接着是干粉喷射的“嘶嘶”声。
陈凛松开钢缆，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几分钟后，他转动门阀，隔离门缓缓打开。
里面白色的干粉落满了地面，像一层厚厚的雪，毒气被解除了。
房间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展柜，里面放着一份泛黄的医疗报告。
陈凛走过去，拿起报告，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周小雨。
这是周默女儿的，第一份死亡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死亡原因：药物过敏引发的急性心力衰竭。
主治医生签名：周默。
法医鉴定签名：……
陈凛看到那个名字，如遭雷击。
法医鉴定人，竟然是温言的导师，国内医学界的泰斗，李振国教授。
“温言……”
“我看到了。”温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份报告，是伪造的，老师的签名，也是伪造的。”
周默用这种方式，告诉了他们第一件事：为了掩盖真相，他们收买或伪造了所有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