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陈凛转过身，眼中燃烧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
“在！”
“我要你在一个小时内，锁定他的位置，不惜任何代价。”
“他的信号经过了至少三十层代理和跳转，常规追踪方法没用！”林薇的额头渗出细汗。
“我需要更直接的线索！”
“线索就在视频里。”陈凛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回放！”
视频一遍遍地播放。
“放大背景，逐帧分析！环境音！把所有的背景噪音剥离出来，进行比对！”
陈凛的命令，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视频背景里有微弱的电磁频谱泄露。”林薇很快有了发现。
“这个波段……非常特殊，不像是常规的民用或工业设备。”
她将频谱数据输入警用数据库，警报声响起。
“匹配成功！双城市镜河北岸，废弃的国家天文台！”
“只有那里的老式射电望远镜，才会产生这种特定频率的干扰！”
“还有！”另一名声音分析员喊道。
“环境音里有一种非常规律，低沉的齿轮运转声，数据库比对结果，是大型天文台穹顶的开合机械结构！”
位置，锁定了，镜河北岸，废弃天文台。
“还不够！”陈凛低吼，“我要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热成像卫星刚刚过境！”一名技术员调出最新的云图。
“天文台建筑有能量反应！有两个独立热源，一个几乎静止，符合被捆绑的人体特征；另一个在移动！”
就是他们！陈凛抓起椅背上的外套。
“林薇，你刚才说常规追踪没用，需要近距离？”
“是！”林薇重重点头。
“我写了一个信号特征码的追踪程序，只要能进入他信号覆盖范围一公里内。”
“我就能强行定位他直播设备的物理地址，甚至反向黑入他的系统！”
“很好。”听到肯定的答复，陈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他看向窗外，风雪似乎更大了。
“通知所有单位，目标，镜河北岸废弃天文台。”
“行动代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板上，叶峰年轻的笑脸上。
“黎明。”
警车无声地行驶在被冰雪覆盖的公路上，没有警笛，只有轮胎碾过积雪的沉闷声响。
十几辆特警突击车、技术勘察车、通讯指挥车，组成一条黑色的钢铁长龙。
正朝着城市的北岸，那座如同白色巨兽般蛰伏在风雪中的废弃天文台，悄然逼近。
指挥车内，气氛压抑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凛坐在监控屏幕前，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天文台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顶，被茫茫的白雪和呼啸的暴风包裹，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报告，外围清扫完成，没有发现暗哨。”
“报告，一号、二号狙击点已就位。”
“报告，技术小组已在八百米外展开设备，正在尝试信号接入！”
耳机里不断传来各单位的汇报。
“陈队！”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不行，他设置了强电磁屏蔽，我的程序无法远程植入，必须进入屏蔽区内部！”
“屏蔽区范围多大？”
“以天文台主建筑为中心，半径约三百米。”
陈凛看着屏幕上那片被红线圈出的区域，眼神愈发冰冷。
周默算好了一切，他把战场，划定在了他自己选择的范围里。
“突击一组，准备从南侧破窗；二组，从通风管道进入；三组，正门强攻。”
“等等！”一名防爆专家突然喊道，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处细节。
“看这里，雪地上的痕迹不对劲。”
画面放大，天文台外墙下，几处积雪有被微波照射后融化又冻结的光滑痕迹。
“是压力传感器和主动式微波探测器，”专家脸色一变。
“整个外围都被他布上了看不见的雷区！一旦触发，不是爆炸就是高压电！”
车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个外科医生，到底还懂多少东西？
“声呐探测结果出来了！”技术员汇报道。
“建筑内部结构被大幅改造过，增加了许多墙体和通道，形成了一个声学迷宫。”
“声音在里面会产生错误的反射和折射，无法通过听觉定位！”
“红外扫描呢？”
“内部温度极低！他启动了大型制冷设备，整个建筑内部，现在是零下二十度！”
“除了那两个热源，我们什么也看不清！”
压力传感器、声学迷宫、超低温环境，周默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技术上的捷径。
他把这座废弃的天文台，改造成了一座为陈凛量身定做的坟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凛身上，强攻意味着巨大的伤亡。
等待意味着陆兆麟会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被一寸寸折磨至死，警方的公信力将彻底崩塌。
这无疑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陈凛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弹壳，叶峰的弹壳。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是叶峰在化工厂的火光中，对他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他，我在化工厂的…A区管道…留了东西。”
叶峰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一个人冲向危险，为他留下了线索。
而现在，周默，这个以同样方式失去至亲的男人，用更极端的方式，向他发起了同样的挑战。
陈凛睁开眼：“所有单位，原地待命。”
他拿起对讲机，切换到公共频道。
“周默，我是陈凛，我一个人进去。”
没有任何回应！
但所有人都看到，无人机画面中，天文台那巨大的白色穹顶，在一阵沉闷的齿轮转动声中，缓缓地向两侧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里，透出幽蓝色的光，像一只凝视着风雪的冰冷眼睛，这是邀请！
“陈队，不行！太危险了！”
“头儿，我们跟你一起冲！”
“陈凛！”
一声清冷的呼喊，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是温言。
她从后面的法医勘察车上走了下来，快步走到指挥车旁。
风雪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那永远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