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入京城时,谢昭昭掀开车帘一角。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他们窃窃私语,目光中带着好奇与审视。萧景琰策马靠近车窗,低声道:“赵无极虽已下狱,但他的党羽仍在活动。”
谢昭昭放下车帘。“意料之中。”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慕容轩早已等候多时,他快步上前。“太子妃,朝会即将开始,几位大臣对您在冀州的决策颇有微词。”
谢昭昭神色不变。“谁带的头?”
“新任礼部尚书。”慕容轩压低声音,“他是赵无极的门生。”
谢昭昭微微颔首,整理好衣冠,径直走向大殿。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年轻皇帝端坐龙椅,眼神空洞。太后垂帘听政,却始终沉默。
礼部尚书率先出列。“陛下,太后,臣有本奏。太子妃在冀州期间,擅自调动边军,与北戎往来密切,恐有通敌之嫌。”
几位大臣纷纷附和。
谢昭昭平静地站在原地,等他们说完才开口:“尚书大人有何证据?”
礼部尚书冷笑:“冀州知府已供认,太子妃曾与北戎使者密会。”
“冀州知府?”谢昭昭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大人说的是这位与北戎往来密信、承诺割让北疆三城的冀州知府吗?”
大殿上一片哗然。
礼部尚书脸色骤变:“你...你血口喷人!”
谢昭昭将密信呈上。“此信由赵无极亲笔所书,盖有相印,经由冀州知府送往北戎。内容详细记载了割让城池的具体条款。”
太监将信传至帘后。太后看完,重重拍案:“岂有此理!”
礼部尚书跪地高呼:“太后明鉴,这定是伪造!”
谢昭昭又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从冀州知府府中搜出的账本,记录了他与赵党往来的银钱数目。最后一笔,正好是送给礼部尚书大人的千两黄金。”
礼部尚书浑身发抖,指着谢昭昭:“你陷害我!”
“陷害?”谢昭昭转身面对众臣,“三个月前,尚书大人购置京郊别院;两个月前,令郎在赌坊一夜输掉五千两白银。这些钱从何而来?”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太后冷冷开口:“将礼部尚书押入天牢,彻查此案。”
禁军上前将不断喊冤的礼部尚书拖走。谢昭昭站在原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敬佩,有恐惧,更多的是忌惮。
退朝后,萧景琰在殿外等候。“事情办得漂亮。”
谢昭昭轻轻摇头:“这才刚开始。”
两人沿着宫墙缓步而行。萧景琰压低声音:“昨晚有暗卫回报,看见赵无极的旧部深夜出入后宫。”
谢昭昭脚步微顿:“具体位置?”
“靠近冷宫的角门。”萧景琰神色凝重,“需要深入调查吗?”
谢昭昭沉思片刻:“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查清是哪个宫里的人接应他们。”
慕容轩从后面追上来。“太子妃,太后请您去慈宁宫用茶。”
谢昭昭与萧景琰交换一个眼神。“我这就去。”
慈宁宫内,茶香袅袅。太后屏退左右,只留谢昭昭一人。
“今日朝堂之上,你做得很好。”太后轻抿一口茶,“但树敌太多,并非好事。”
谢昭昭垂眸:“臣妾明白。”
太后放下茶盏:“皇帝体弱,太子痴傻,这大晋江山,终究要有人来守。你虽是女子,却比许多男子更有魄力。”
谢昭昭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赵无极虽已伏法,但其党羽遍布朝野。”太后话锋一转,“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谢昭昭抬头:“肃清余孽,整顿朝纲。”
太后轻笑:“说得容易。朝中大臣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正因如此,才更要快刀斩乱麻。”
太后注视她良久,终于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宫便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之中,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
从慈宁宫出来,萧景琰立即迎上。“太后说了什么?”
“她愿意支持我们肃清赵党。”谢昭昭边走边说,“但我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回到东宫,崔婉儿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她快步上前握住谢昭昭的手:“昭昭,你没事吧?我听说今日朝堂上...”
“我很好。”谢昭昭拍拍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崔婉儿压低声音:“我方才在御花园,看见太后的贴身宫女与一个面生的侍卫窃窃私语。那侍卫的腰牌样式,很像赵府旧部。”
谢昭昭眼神一凝:“具体在什么地方?”
“假山后面。”崔婉儿担忧地说,“昭昭,太后真的可信吗?”
谢昭昭没有回答。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的重重阴影。“景琰,加派人手监视慈宁宫。但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萧景琰领命而去。
崔婉儿走到谢昭昭身边:“你在怀疑太后?”
“不是怀疑,是谨慎。”谢昭昭转身,“赵无极经营多年,宫中不知有多少他的眼线。太后久居深宫,若说完全不知情,未免太过天真。”
傍晚时分,萧景琰带回新的消息。“监视慈宁宫的人回报,太后的贴身宫女今晚又要去御花园。”
谢昭昭站起身:“我亲自去看看。”
夜色中的御花园寂静无声。谢昭昭隐在树影中,果然看见太后的贴身宫女匆匆走来。她在假山前停下,四处张望。
片刻后,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从暗处走出。两人低声交谈,谢昭昭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看见宫女递过一个锦囊。
就在男子接过锦囊的瞬间,谢昭昭看清了他的脸——确实是赵无极的心腹侍卫,本该在牢中的赵成。
谢昭昭悄悄后退,准备离开,却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谁?”赵成厉声喝道,同时拔出佩刀。
谢昭昭当机立断,转身就跑。赵成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
突然,一道黑影从侧面冲出,与赵成交上手。谢昭昭认出那是萧景琰,立即停下脚步。
几个回合下来,赵成被制服在地。萧景琰用刀抵住他的喉咙:“别动。”
太后的宫女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谢昭昭走上前,从赵成怀中搜出那个锦囊。里面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串名单——都是朝中尚未暴露的赵党成员。
“很好。”谢昭昭收起字条,“把这个叛徒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处理完赵成,谢昭昭单独审问那个宫女。“是太后指使你的?”
宫女跪地哭泣:“太子妃明鉴,是赵成威胁奴婢,说若不听他的,就要杀害奴婢的家人...”
“太后可知情?”
宫女连连摇头:“太后全然不知。奴婢...奴婢不敢告诉太后...”
谢昭昭注视她片刻,判断她说的是真话。“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你的家人,我会派人保护。”
宫女磕头谢恩。
走出审讯的房间,萧景琰等在门外。“问清楚了?”
谢昭昭点头:“太后应该不知情。赵成是利用宫女的家人威胁她。”
“那份名单...”
“明日早朝,该收网了。”谢昭昭望向沉沉的夜色,“是时候给这场闹剧画上句号了。”
萧景琰沉默片刻:“肃清赵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谢昭昭没有立即回答。宫灯在她眼中映出点点光亮,仿佛暗夜中唯一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