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迅速离开骨栈,融入遗弃之城混乱的人流中。林渊凭借逆命之眼的指引,专挑偏僻小巷穿行,巧妙地避开了几波前来搜捕的骸骨卫队。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城西的“堕落之角”。
这里的环境比城中其他地方更加破败和混乱。建筑大多是由废弃的兽骨、破船板和锈蚀金属胡乱搭建而成,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倒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血腥和腐臭的混合气味。街道上随处可见瘫倒的醉汉、目光呆滞的瘾君子以及为了些许资源而疯狂厮斗的亡命之徒。
这里是遗弃之城的底层,是被遗忘者的聚集地。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林渊感应到了那几股微弱的“反抗”气息。它们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渺小,却顽强不息。
他带着三人,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间毫不起眼、门口挂着一盏昏暗油灯的破旧酒馆前。酒馆的招牌早已腐烂,只能依稀辨认出“老兵”二字。
“老兵酒馆……”林渊能感觉到,那股“反抗”气息的源头,就在这酒馆深处。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麦酒、烟草和汗臭的热浪扑面而来。酒馆内光线昏暗,人声嘈杂。形形色色的酒客挤在粗糙的木桌旁,大声喧哗、赌钱、或是沉默地灌着劣酒。他们的眼神大多麻木或凶狠,但也有少数几人,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和警惕。
林渊四人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但很快又失去了兴趣。在这里,陌生面孔太常见了。
四人找了一个角落的空桌坐下,要了几杯便宜的麦酒做掩护。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赵明低声问道,有些不安。这地方看起来比外面更危险。
“等人。”林渊平静地说道,逆命之眼悄然扫过全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吧台后面,那个正在默默擦拭酒杯的独眼老者身上。
老者须发皆白,满脸疤痕,一只眼睛用黑眼罩遮住,另一只眼睛却异常清澈锐利。他看似普通,但林渊“看”到他身上缠绕着一条极其凝练、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坚韧”运势线,以及一丝与守命人气息隐隐共鸣的“守护”之意。
就是他!
林渊端起酒杯,起身走到吧台前,将一枚下品灵石放在台上,低声道:“老板,来杯‘醒魂酒’。”
“醒魂酒”并非真有其酒,而是他从《星穹命典》杂篇中看到的一种守命人之间用于试探的暗语。
独眼老者擦拭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只独眼抬起,锐利地看了林渊一眼,又扫过他身后的白璃三人,特别是在白璃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她曾经的天命阁气息),然后缓缓开口道:“醒魂酒没有,‘断头台’倒有一杯,敢喝吗?”
“断头台”是遗弃之城一种极其烈性的毒酒,寓意着饮鸩止渴,九死一生。
林渊面色不变:“若是为了斩断枷锁,断头台亦甘之如饴。”
暗语对上!
独眼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放下酒杯,低声道:“跟我来。”
他转身推开吧台后一扇隐蔽的小门,示意林渊四人进去。
小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楼梯,通往酒馆的地下室。地下室比上面安静许多,点着几盏油灯,布置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齐。这里竟然是一处秘密的聚集点。
地下室里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穿着普通,但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显然都不是寻常之辈。看到老者带着林渊四人下来,他们都投来警惕的目光。
“老瘸子,这几位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沉声问道。
被称为“老瘸子”的独眼老者关上门,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这才转身看向林渊,独眼中带着审视:“小子,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守命人的暗语?”
林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出了那个染血的玉盒,轻轻放在桌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星痕长老的遗物,需交予可信之人。”
“星痕长老?!”老瘸子和地下室的其他人都脸色大变!显然,他们知道这个名字!
老瘸子颤抖着拿起玉盒,仔细感应上面的气息,又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绢帛,老泪瞬间涌出:“是……是星痕的笔迹!他……他真的遭了毒手……”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看完血书内容,个个义愤填膺,眼中燃烧着怒火。
“命轮殿!又是命轮殿!”
“他们竟然在打‘命运礁石’的主意!”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林渊和白璃对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找对地方了。这些人,果然是守命人的遗族或者与之相关的反抗者。
老瘸子抹去眼泪,郑重地向林渊躬身一礼:“老朽‘铁鹰’,代星痕长老和所有守命人遗族,感谢小兄弟送还遗书,揭露阴谋!此恩,没齿难忘!”
其他人也纷纷向林渊行礼。
林渊连忙还礼:“前辈言重了,分内之事。”
铁鹰直起身,独眼灼灼地看着林渊和白璃:“二位身手不凡,又心怀正义,不知可否助我等一臂之力,共同对抗命轮殿?”
林渊正色道:“命轮殿与我亦有血海深仇。对抗命轮,义不容辞!”
“好!”铁鹰重重一拍桌子,“既然如此,二位便是我们‘星火’组织的盟友了!”
星火组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便是在遗弃之城黑暗深处,默默燃烧的反抗火种。
有了落脚点和盟友,林渊和白璃终于在遗弃之城站稳了脚跟。然而,他们也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命轮殿的阴影,早已笼罩了这座罪恶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