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昌叔怪病
刘文跟随赵管家离开秀水屯时,回头望了一眼站在村口目送他的母亲。张氏眼中满是担忧,却还是强撑着向他挥了挥手。刘文心中一酸,暗自发誓定要平安归来。
前往镇上的路途并不平坦。赵管家骑马走在前面,两个随从一左一右将刘文夹在中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刘文默默观察着三人的步伐和气息,发现赵管家下盘稳健,呼吸绵长,显然身怀武艺,而两个随从也是练家子。
“刘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是不凡。”赵管家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试探,“不知师从何人?”
刘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读过几本医书,跟着村里的老郎中学过几年,谈不上师承。”
赵管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行至半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村民骑着毛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文哥儿!不好了!”村民顾不上喘匀气,急急道,“昌叔...昌叔咳血不止,眼看就要不行了!李婶让我赶紧追上来请你回去!”
刘文心中一紧。昌叔是村里的老猎户,为人厚道,经常接济他们母子。他看向赵管家:“管家大人,您看这...”
赵管家皱眉,明显不悦:“罗老爷的病耽误不得。”
“人命关天。”刘文坚持道,“况且昌叔就在路边不远处的家中,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在刘文的坚持下,赵管家勉强同意绕道去昌叔家看看,但限时一炷香的时间。
昌叔家低矮的茅草屋前已经围了不少村民。见刘文到来,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屋内,昌叔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胸口衣襟上沾满暗红色的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昌婶跪在床边,哭得几乎晕厥。
“从昨天开始咳血,越来越严重...”李婶在一旁焦急地解释,“村里的郎中说没救了,让准备后事...”
刘文快步上前,手指搭上昌叔的腕脉。脉象紊乱微弱,确实像是濒死之兆。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这脉象中隐隐透着一股邪气,不似普通疾病。
他轻轻翻开昌叔的眼皮,只见瞳孔深处有一丝极难察觉的青灰色。又查看了咳出的血迹,颜色暗沉中带着不正常的荧光。
这不是普通病症!刘文心中一震。根据神医记忆,这像是中了某种罕见的毒素。
“昌叔前天是不是去过山里?”刘文转头问昌婶。
昌婶哽咽着点头:“是...他说去采些山货,回来时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开始不舒服...”
刘文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昌叔带回来的山货可还有剩余?”
昌婶忙从墙角拿出一个背篓:“就这些,还没来得及整理。”
刘文仔细翻查背篓里的山货,很快目光锁定在一丛不起眼的灰色蘑菇上。蘑菇表面有细微的环形纹路,不仔细看极易忽略。
“毒环菇!”刘文心中明了。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蘑菇,误食后不会立即发作,而是会慢慢侵蚀肺腑,最终导致咳血而亡。因其症状与肺痨极为相似,常被误诊。
“有救了!”刘文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他迅速写下一个药方,交给李婶:“按这个方子去我家的药柜取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
李婶接过药方,小跑着离去。赵管家在门口不耐烦地踱步,但碍于众多村民在场,没有强行阻拦。
等待煎药的时间里,刘文取出银针,为昌叔施针护住心脉。银针落下时,他暗中注入一丝内力,帮助抵御毒素扩散。村民们屏息凝神,看着刘文行云流水般的施针手法,眼中满是敬畏。
药煎好后,刘文亲自喂昌叔服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昌叔的呼吸竟然明显平稳下来,脸上的死灰色也褪去不少。
“神了!真是神了!”一个村民惊叹道,“连镇上的郎中都判了死刑,文哥儿一副药就救回来了!”
“文哥儿真是华佗再世啊!”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赵管家眼神复杂地看了刘文一眼,催促道:“刘大夫,可以走了吧?”
刘文又嘱咐了昌婶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在村民感激的目光中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赵管家对刘文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甚至主动让他骑上一匹备用的马。刘文心中却愈发沉重——赵管家前后的态度转变,恰恰说明罗府的病情非同小可,否则不会对他这个“乡村郎中”如此礼遇。
抵达镇上时,已近黄昏。罗府高墙大院,气派非凡,但奇怪的是,府内异常安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进入府内,刘文更觉得诡异。仆人们个个低头快步行走,不敢多言,整个府邸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赵管家将刘文引至一间偏厅:“刘大夫稍坐,我去禀报老爷。”
刘文独自坐在厅中,暗中运转内力,增强五感。他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压抑的呻吟声,那声音痛苦中带着诡异,不似寻常病痛。
过了一会儿,赵管家回来,面色凝重:“刘大夫,请随我来。”
他们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院门口守着两个劲装护卫,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
刘文心中警兆更甚。一个商贾之家,何需如此戒备?
进入内室,药味和腥气更加浓重。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应该就是罗老爷。他面色青黑,双目紧闭,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最诡异的是,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刘文上前把脉,指尖刚触到罗老爷的手腕,就感到一股阴寒邪异的内力反冲而来,震得他手指发麻。
这绝不是普通疾病!刘文心中巨震。这股邪异的内力,与他记忆中某种禁忌功法极为相似。
“如何?”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刘文回头,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应该是罗夫人。她面色憔悴,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刘文沉吟片刻,谨慎答道:“罗老爷的病...颇为复杂,似是内息紊乱,邪气侵体。”
罗夫人与赵管家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道:“可能医治?”
“需进一步诊断。”刘文道,“可否让我查看一下老爷的胸腹部位?”
罗夫人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刘文轻轻掀开罗老爷的衣襟,只见胸口处有一个暗红色的掌印,掌印周围的皮肤下,青黑色脉络最为密集,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这一刻,刘文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这症状,与他融合的神医记忆中一种失传已久的邪功造成的伤害完全吻合!
“噬魂神功...”他几乎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刘文就后悔了。只见罗夫人和赵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杀机毕露。
“你究竟是什么人?”罗夫人声音冰冷,门口的两个护卫也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刘文心念电转,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及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此刻若不能自圆其说,恐怕难以活着离开罗府。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类似症状的记载。若真是此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罗夫人死死盯着刘文,仿佛要将他看穿。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治好老爷,罗府必有重谢。若治不好...或者将今日所见泄露半句...”
她没说完,但话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刘文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明白,自己已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这“噬魂神功”重现江湖的背后,恐怕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窗外,夜色渐浓。罗府高墙内的阴影中,似乎有无数眼睛在暗中窥视。刘文感到,自己踏上的这条医途,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