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贴着地面卷过废弃的铁轨,我握紧了藏在袖口的战术刀。厉雪娇跟在我身后半步,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我们刚翻过老船坞外围的塌墙,前方就是3号区的核心地带。
远处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红光。
紧接着是爆炸声,震得脚底发麻。火柱冲天而起,把半边天空烧成了橙红色。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橡胶和金属烧焦的味道。我一把拽住厉雪娇的手臂,把她拉到锈蚀的吊机后面。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说。
她没说话,盯着那片火海。军火库的位置已经塌了一半,钢架像被巨兽咬过一样扭曲断裂。浓烟滚滚,火势还在往四周蔓延。
“原计划路线全封了。”她低声说。
我看了一眼前方。倒塌的货柜堵死了主通道,燃烧的油桶时不时炸开,碎片乱飞。红外探测灯在火光中扫来扫去,有人在组织撤离,但动作不像是正规消防队。
“走排水渠。”我贴着她耳边说,“从背面绕。”
她点头,从背包里抽出信号屏蔽膜递给我。我撕开一角,贴在领口内侧。两人趴在地上,顺着碎石带往东侧爬。瓦砾划破了作战服,手臂蹭出血痕,我没管。
排水渠入口被一堆废铁压着,我用刀撬开缝隙,先钻进去。里面又黑又窄,空气闷得发臭。我们手脚并用地往前挪,头顶传来持续的嗡鸣,像是燃气管道在泄漏。
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个向下的斜坡。我停下,伸手摸了摸墙壁,湿漉漉的,有水流痕迹。再往前,声音变了——是混凝土裂缝在缓慢扩张的响动。
“别出声。”我按住厉雪娇的肩膀。
她停住,靠在我背后。我闭眼听了几秒,判断出头顶结构快要撑不住了。现在回头来不及,只能往前。
我加快速度,膝盖顶着地面往前顶。通道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匍匐前进。终于看到前面有微弱的反光,是一块松动的通风栅栏。
我用刀尖挑开螺丝,一脚踹开铁网。下面是个夹层,高度勉强够人站立。我跳下去,转身接应她下来。
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我扶住她的腰。没多想,也没时间多想。
夹层尽头有扇铁门,标着“B区密室”。门禁面板黑着,整个系统断电。我拆下盖板,找出电源接口,从兜里掏出备用电池反向供电。线路接通瞬间,指示灯闪了一下,锁开了。
推开门,里面是服务器机房。大部分设备已经被炸毁,电线垂落,主板烧得焦黑。中央区域有个独立保险柜,外壳完好。
厉雪娇走过去检查周围,我蹲在柜前。密码锁是机械式,但我发现侧面有个小孔,应该是应急开启口。从耳后取出一根细针,插进去轻轻拨动。三声响动后,柜门弹开。
里面只有一枚防水U盘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我拿起纸条展开,上面是手写的字迹:“名单是饵,真源在海眼——Z”。
厉雪娇凑过来扫了一眼,“Z是谁?”
我不知道。但这个标记方式有点熟。不是军方编号,也不是通用代号。更像是某种私人记号。
我把U盘收进防水袋,塞进贴身口袋。正要起身,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混凝土块砸了下来,正好落在门口。烟尘四起,我们俩都被震得趴在地上。第二次坍塌开始了。
“快走!”我抓起她就往夹层方向跑。
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通风管道只剩一条缝。我们只能换路线。我记得图纸上东侧有个旧码头,那里停着几艘维修艇。
沿着走廊往外冲,拐角处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影端着枪走来,穿的是民间安保制服,但动作标准,明显受过特种训练。
我拉着厉雪娇躲进旁边的工具间。门刚关上,外面就响起了对讲机的声音。
“B区有动静,去查一下。”
我屏住呼吸,手指扣紧刀柄。等他们走近,猛地拉开门冲出去。第一个反应慢了半拍,我抬肘撞向他喉咙,顺势夺枪。第二个人举枪要射,厉雪娇从侧面甩出匕首,正中他持枪的手腕。
那人闷哼一声,枪掉了。我冲上去补了一记重击,把他撞在墙上。两人都倒下了,没再动。
但我的左臂突然抽痛起来。战纹刚才启动了十秒,反噬来了。经脉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冷汗冒了出来。
“还能走?”厉雪娇扶住我。
我点头,咬牙撑住。不能再停。
我们继续往东侧移动,穿过一条封闭廊桥。外面火光映进来,照得地面忽明忽暗。终于看到码头轮廓,一艘灰色维修艇还停在泊位上。
可靠近一看,油箱被人扎穿了。柴油漏了一地。
厉雪娇骂了一句,抬头看向岸边。远处有灯光快速接近,是机动快艇的探照灯。
“他们来了。”
她掏出信号弹,咔的一声掰燃,朝相反方向扔出去。红光划破夜空,吸引了注意力。
我抓住她的手腕,“跳海。”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里离岸太远,水路反而更安全。
我们翻过护栏,跳进海水里。浪头很大,暗流直接把人往远处扯。我咬紧防水袋,一只手拼命划水。厉雪娇游到我旁边,拽住我的作战服背带。
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水面附近。没人追下来。
但我们已经控制不了方向了。
海流越来越急,拖着我们往深海去。体力在迅速流失,肩上的伤开始发烫,左臂的痛感一阵阵往上窜。我努力保持清醒,手指一直按着胸口的U盘位置。
厉雪娇喘着气,把我往一块漂浮的船板边上推。我爬上去了,半个身子悬在外面。她也爬上来,两人挤在一起,随波起伏。
天边微微发白,但看不到陆地。
她靠在我肩上,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周慕云说的接应时间吗?”
我摇头。通讯器早就丢了。
风吹得人发抖。我盯着 海上模糊的一线灰影,不知道那是云还是岛。
防水袋还在我嘴里咬着。
U盘还在,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