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醋意风波后的第三日，北疆大营飘来第一缕桂花香。 沈昭亲自带人，把云府后山的两株老桂连根掘起，栽到听雪轩窗外。 树冠尚青，花未开，他却像变戏法似的，从箱笼底层捧出一只密封酒瓮。
二、 酒瓮开封，甘冽香气瞬间漫遍庭院—— 是前年秋日，他亲手洗花、摊晒、拌曲、封坛的桂花酿。 瓮身贴着红笺：【宣和四十三年，昭藏】。 那一年，他尚在北疆，她还在京城，隔着千里风月，他把念想一并封进酒里。
三、 云黎被香味勾来，倚门而笑： “原来将军还会酿酒？” 沈昭擦去瓮口酒沫，耳尖微红，“只会这一味。” “为何单选桂花？” “因为……”他抬眼看她，声音低却认真，“它最像你。”
四、 【彩蛋·少年酿酒】 ——宣和四十三年秋，北疆霜降。 十七岁的沈昭，蹲在营火旁，借打铁小炉蒸酒。 桂花是军士家书附带，轻如星雨，他摊在盔里，一页页晾干。 酒曲藏进胸口，用体温捂热，像捂着一段不敢寄出的相思。 第一滴酒出，他尝了，太烈，呛得咳，却笑得比月还亮： “等回京，给她尝，她若笑，我就醉。”
五、 回忆回笼，今朝听雪轩。 沈昭舀出第一盏，双手递到她唇边： “尝一口，别贪多，后劲狠。” 云黎就着他的手，浅浅抿下—— 酒味甘冽，桂香在舌尖炸开，像把秋天重新过了一遍。
六、 她眼底亮起小小星火，不自觉舔唇： “再要一点。” 沈昭眸色暗了暗，却克制地再斟半盏。 酒液晃过杯沿，溅在她指腹，他俯身，唇贴上去，轻轻吮去。 酒香混着薄荷气息，云黎指尖发麻，心跳怦然。
七、 更鼓恰过，月色如洗。 庭中桂树虽未开花，却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替谁掩嘴偷笑。 沈昭放下酒盏，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木匣—— 匣内，一排排微型玉瓶，盛满琥珀色酒液，瓶口以红蜡封住。
八、 “这是……” “桂花酿的分装，”他低咳，“每瓶一两，行军可带。” 瓶身贴着极细的字条： 【凯旋日，与君醉】 笔锋峻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云黎数了数，整整三十瓶，从春到秋，刚好一年份。
九、 她心口发烫，却故意逗他： “带这么多，是想把我灌醉，好为所欲为？” 沈昭耳尖瞬间红透，声音低哑，却认真答： “想让你想我时，有东西可尝；哪怕我不在，也有味道陪你。”
十、 云黎不再逗他，伸手，抱住他腰，脸贴在他胸口，听那急促的心跳。 “桂花酿，我收下了，”她轻声道，“但最甜的那口，是你。” 沈昭掌心覆在她发顶，唇角上扬，像终于等到春风吹开的酒曲。
十一、 当夜，北疆亲兵发现—— 向来滴酒不沾的主将，竟独酌了一小盏，盏底沉着两粒桂花干。 而他帐内，多了一只绣“黎”字的锦袋，袋口露出小小玉瓶塞。 ——那是她回赠的“念想”，装着同样的酒，也装着—— 她已经开封的心。
十二、 此后，北疆军中流传一句暗号： 【桂花开，将军笑。】 无人知晓，笑的不是花，是花间那一滴—— 只属于两个人的，桂花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