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一梦莫醒故人无踪，边境童谣柳氏家危
༺展卷二·君子如兰༻
“那……我们一起回南域吧。”
我还没从不舍中缓过神来，长亭的声音就变得虚幻。视野再度进入无尽的黑暗。
我惊坐而起。
几乎是本能的攥紧了腰间的辞渊，温热感渐渐蔓延。
我越攥越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哥，这再不走的话，柳氏可要等急了。”
客房外传来兄妹的谈话声。谢流晨叹气：“再等会，晦空他……”
“不用看了，马上就能出发。”我掀开被子起身。
二人回应声我没注意，只是沉浸在思绪里。
自我苏醒，就从未听过“司南君”这号人物，他到底……
史书既然找不到他，我便去柳氏找，他的母族，我不信毫无线索。
活见人，死……我屠始作俑者全族！
通过传送法阵到了魔族边境——魔族最北方，极义界之南——我们便乘灵马马车一路向南，向贵族区而去。
灵马马如其名。只是开了灵，速度稍快，拉车不需要车夫，便要用物价百倍的灵石支付。
至于为什么要坐马车，礼义不合——这是魔族地盘，凡界修士别用传送阵法耀武扬威。
路过平民区，我偶然听到外面孩童唱的一首歌谣：
“休战主和魔尊圣人，千刀万剐镜灵恶人。”
“柳二家主流芳百世，柳大家主千古恶名。”
“温润如玉温氏庸碌，骁勇善战陆氏笑话。”
“双州州主窝里斗呀，风前絮人趁机乱啦。”
呵，魔界的黄口小儿，就敢一副纵览天下的做派，随意置喙名门？
且慢，这童谣的内容！？
温氏，庸碌？陆氏，笑话？虽然陆氏确实无脑，但平民就敢直言不讳的讥讽大族？
除非……温陆两家都已衰亡？！
难怪方才谢流华说是“附属家族之首”而非“三大家族之首”。
这个镜灵……我倒是有些印象，幽州的史书记载他“伪作纯良，种蛊于求宝者身，吸其精气，搅动三气，致使七罪七德精华凝练下界，赐福心使。然修炼之道自此愈艰，心象年启。后天州、魔界联合，共剿此獠。”
思路回笼，我脸色大概肉见可见的黑了。
柳大家主？我记得……长亭的父亲，便于同辈兄弟中居长！
指尖再次攥紧辞渊，反复摩挲。
原本谈笑的兄妹也闻之色变。
谢流晨压低声音：“双州窝里斗？魔族看的……也的确是真实。”
但怀明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照样被歌颂？
极义界，也只会成王败寇，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
但……不管怎样的思路，长亭都是凶多吉少……
一路都是思绪乱飞，不知怎的就到了南域西部柳氏门口。
魔族各势力地理位置与地位直接挂钩。最南端是魔尊府，两边是浊气孕育魔族的魔林。稍北一些是贵族区，越偏西地位越高——柳氏西边只有大长老府邸，地位可见一斑。
穿过那熟悉的对联，我指甲猛的掐进掌心，细密的疼痛传来，指尖微痒。
袖口绣着一叶柳枝的侍从为我们引路，很快到了待客厅。
随着掀开珠帘，一股清淡如竹的香撞进口腔，混着沉甜的降真香。
只见一名男子端坐主位，玉冠束发，眼角有淡纹，但皮肤依旧光滑，手捧一本《礼记》，袖口绣着五叶竹，衣料是纯白的，大概是云锦吧。
我们三人做了揖礼，那人也起身，欠身十五度，“请坐。在下柳云逸，谢过谢司长携人解围。早听闻丹曦君鼎鼎大名，您果然不计前嫌，愿意来助柳氏一臂之力啊。”
礼数倒是周全。几百岁老怪物了，还要和谢流晨客套，看来柳氏近日势微的紧。
谢流晨入座，道：“您过誉了，不如详细说说，让我们略尽绵薄之力。”
我懒得客套，只是抿茶，感受着苦涩在舌尖慢开。
却见主位之下，竟还有一处空座摆着茶。
“说来惭愧。”柳云逸的声音传来，“仙魔时期，柳氏祖辈投诚魔族，背叛凡界——在下也替祖辈，像双州致歉。我们早该预见的——三界时期的陆氏便是例子，魔尊一苏醒，便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彻底除去了早已衰败的温氏，柳氏也人人自危。”
慢着，魔尊一“苏醒”？怀明也沉睡了？为什么？和我的沉睡与同一事件相关吗？看来三界尾有一场不小的变故，不定还关联双州局势的形成。
这样看来，怀明“主和”可不是自愿吧，却被“万世传颂”。
思绪间，谢流晨继续和柳云逸客套。
客套是为了关系，关系是为了正事，客套间却一直在延误正事。也是滑稽。
外面传来一阵瓷器碰撞的叮当声，只是较轻。
珠帘被一只修长、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缓缓掀开。
“抱歉啊，来迟了。柳家主也真是心急，几刻钟都等不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