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你就不怕她揍你？
那时，我走上楼梯，转过身，刚踏上二楼的走廊，就见李明华老师从最东边的临时办公室出来，迎面向我走来。我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李明华老师那天的装扮实在太过惊艳，说是跟二狗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女秘书的穿着有一拼也不为过。
李老师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上面露着肩膀，露着半边酥胸，后边露着半边脊背，下面的裙摆在膝盖上面很远，靠近大腿根儿。我甚至有些担忧，若是一阵风吹来，吹动她的裙摆，只需稍稍起一些褶皱，就能露出内裤。可，那时节没有风，在走廊上能有多大的风。再者，她的连衣裙是贴身的，若不是很大的风，可能也吹不起来。或许这也是李老师敢穿这件衣服的底气吧。
说实在的，穿什么衣服纯属个人爱好，旁人不应说三道四的，这样很没品位，也很没意思。只是，这件衣服若是几十年后穿，可能一点问题没有，君不见那些明星的露背装晚礼服？不过，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的人们还相对保守，我大感意外或是震惊似乎也有情可原。
不管怎么说，李明华老师的肌肤真是白皙如玉，身上连个疙瘩痦子都没有，光滑如玉，肤如凝脂，怪不得我心头怦怦狂跳。我尚且如此，不消说站在教室外面的二狗了，他早就看直了眼，张着嘴，哈喇子照例又流了出来。
我只愣神儿了几秒钟，不能站在那里不动，那样痴痴的神情万一会被李老师怪罪呢，又得小皮鞋踢腿伺候。当我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很好闻的香气。说是体香，也不能够。体香是武侠小说中形容极美女人的，好似人身上真有体香似的。
我知道小说是杜撰，根本不可能的事儿。什么人能飞檐走壁，什么人又能一掌拍断一棵苍翠的大树？这种香气一定是某种香水的味道，只是我对香水不甚了解，叫不出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莫说香水了，就是女士用的化妆用品，我知道的仅有雪花膏和玉兰油，再就是口红眼影粉底，再有就是洗面奶和防晒霜了。
最近看了一篇报道，才知女人是真有体香的，尤其是没结婚的年轻女子。不过，我敢肯定的是，那天我闻到李明华身上发散出来的香气绝不是体香。在我闻到这股很香的香气的时候，同时耳边传来二狗的声音：“骚货！”
我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望着二狗。二狗这句话明显是在说李明华老师，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我能听见，而李明华老师正跟我擦肩而过，她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是，李老师就像没听见似的，莫说驻足了，就是稍微停顿一下身形也没有，径直进了隔壁的初二九班。
我快步走上前，二狗还望着李老师已然消失不见的倩影呆呆出神，咧着嘴，嘴角那透明的液体就像在胸前挂上了一根冰柱。我压低声音：“擦一擦，脏死了。”
二狗反应过来，擦掉了拔丝的口水，还是嘿嘿笑着。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胆，竟敢当众叫李老师骚货，你就不怕她揍你？”二狗说：“我没有当众啊，不就是当着你的面儿么，这又怎样？”
“还怎样，她要是打你一顿，你也无话可说，你怎么这么大胆？”
“这算什么，难道你觉得她不是骚货？”
“嘘——”我赶紧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四处张望，这时不少同学陆陆续续回来，教室门口也有同学出出进进。“你小点声，让人听见你就完了！”
“还完了，我都不怕，你怕个毛线。晓东，你信不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我也敢这样叫她，你不信？”
“没有，我信我信。”我刚说完，预备上课铃响了起来。我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敢不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我竟下意识地这样说了。可见，在我心里，还是有些传统观念的。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老师是凌驾于学生之上的存在。再者，尊敬师长，爱护同学，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
“要上课了，回去吧。”
“好。”二狗虽这么说，却没有动。我知道预备铃一响，很快就是上课铃，很快老师就进教室了。二狗不为所动，我可没有他那般洒脱，说完转身就进了教室。
很快，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唯独没见二狗进来。就在我想出去看看时，上课铃响了。我只能拿出课本，正襟危坐，静候老师的驾临。
我离开后，二狗怔立片刻，便迈步朝九班门口走去。我们班与九班是隔壁，两个门口相隔四五米远的样子，二狗不敢走得太快，因为走廊上还有人。他像是散步，又像徘徊，几米远的距离硬是让他走了好几分钟。
等他走到九班门外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他看了看东边的临时办公室，一咬牙，快步走到楼梯口，闪身躲在墙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待他看到其他班级的老师都进了教室后，他又走出来，高抬脚轻落步，几步就到了九班门外。
门是木板门，但门上离地一米五的距离有一个西瓜般大的玻璃窗。二狗站在靠墙的位置，透过这个玻璃窗，看见李明华老师正站在讲台下跟学生们说着话。隔着门板，听不清楚。二狗站的那个位置很特别，正巧他能看见李明华老师，而九班的同学却看不见外面的二狗，连最前排的也看不见。
二狗就立在那里，痴痴地望着李老师。虽然他目光火热，但隔着门板，李老师也感觉不到。过了几分钟，李老师转身朝讲台上走的时候，一瞥眼，就看见了外面走廊上的二狗。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上讲台，开始授课。
她站在讲台上，自然身形又高了一截，透过那扇玻璃窗，二狗虽看不见她白皙的腿，却能看见她的锁骨和后背。他眼中如欲喷火，口水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他却顾不上擦，也是沉浸其中，感觉不到嘴角流出了哈喇子。
李老师虽在讲课，但是一侧身或是一瞥目，都能看见门外的二狗。如果她坐下，可能二狗就看不见了。可她不能坐下，因为有规定，老师教课的时候不能坐着。只不过，李老师从没拿这个当回事儿，只是她穿着太暴露，一旦坐下，后果不敢设想。
她讲了几分钟，可能外面有个又黑又丑的半大小子盯着她看，她也浑身不自在，还怎么静下心来讲课？她索性不讲了，对学生们说，你们先背着该背诵的地方，我出去一下。学生们虽然看不见外面的人是谁，但从李老师匆匆走出去的急切，也猜度得出，外面不是学生的家长就是别的老师。
李老师推门走出，顺手带上了门，就站在原地，她那光洁莹润的后背通过门上那扇玻璃窗，完全暴露在她的学生们眼前。好多学生都没有心思读书了，而是转头望着她的背脊，后面座位上的几个调皮的男学生还站起身，努力朝这边巴望。
李老师看着对面的二狗，脸色微微一红，“陈二狗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去教室，你没听见上课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