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黑水河遇险逢旧识
离开清溪村时,晨露还沾在路边的狗尾草叶上,折射着淡金色的阳光,却照不进山路尽头那片暗沉的河谷。师徒四人顺着蜿蜒的青石路西行,黑鱼精“墨鳞”化作的小黑鱼被装在沙悟净准备的琉璃瓶里——瓶身是西域进贡的羊脂琉璃,通透得能看清墨鳞尾鳍上的每一片细小纹路,瓶中盛着的清溪河水泛着细碎涟漪,可墨鳞却总对着前方不安地扭动,尾巴拍打瓶壁的“砰砰”声,像是在预警某种未知的凶险。
孙悟空走在最前,金箍棒斜扛在肩上,棒身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往日里他爱随意挥舞金箍棒,砸得山石四溅、草木纷飞,如今却收敛了性子,只在遇到陡峭路段时,才用棒尖轻轻拨开挡路的酸枣藤。他金色的瞳仁扫过路边草丛,警惕中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沉稳——火云洞的教训让他明白,并非所有阻碍都藏着恶意,却也有些凶险,藏在看似寻常的表象之下。
“大师兄,你快看前面那条河!”猪悟能突然指着前方大喊,肥硕的手指戳向河谷深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今日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腰间系着根麻绳,肚子随着奔跑上下晃动,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条大河横亘在路尽头,河面宽约百丈,河水不是寻常的碧绿或浑浊,而是呈深黑色,泛着油腻的光泽,像是有人将墨汁与毒油混合后倾倒入河中。岸边的芦苇蔫蔫的,叶片边缘卷着焦黑痕迹,连飞过的灰雀都绕着河面盘旋,尖细的鸣叫中满是惶恐,翅膀扇动的频率都比往常快了几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玄奘停下脚步,双手合十的指尖微微收紧,月白僧袍的下摆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衣摆处还残留着昨日在清溪村沾到的草屑。他望着黑水河皱起眉头,声音温和却带着警惕:“这河水颜色怪异,恐藏凶险。悟空,你去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渡口,顺便留意水中是否有异常气息。”
孙悟空应了声“好”,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如同流星般落在河边的老槐树上。他蹲在粗壮的枝桠间,毛茸茸的手掌搭在额前眺望,只见黑水河水流湍急,河面漩涡此起彼伏,像是河底藏着无数张等待吞噬的嘴,连水底的鹅卵石都被搅得看不清轮廓。他低头嗅了嗅空气,眉头瞬间蹙起,金色瞳仁中闪过一丝凝重:“师父,这河里不仅有魔气,还带着天庭法器残留的金芒气,不是自然生成的,像是被人用‘聚魔鼎’刻意注入的。这魔气比清溪河的墨鳞重十倍,还杂着一丝龙涎香,古怪得很。”
沙悟净取下肩上的琉璃瓶,他今日穿了件深褐色的僧袍,领口缝着一块米白色的补丁,是昨日在清溪村时,村民王大娘用自家织的粗布帮他缝补的。瓶中的墨鳞突然疯狂躁动,尾巴拍得瓶壁“砰砰”响,鱼眼瞪得溜圆,对着河水方向不停扭动,鱼鳃一张一合,像是看到了天敌般惊恐。“师父,墨鳞怕这河水,”沙悟净轻声说道,将琉璃瓶小心翼翼地递给玄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昨日在清溪河时,它就算遇到小水怪,也没这么不安过。”
玄奘刚接过瓶子,指尖还没触到冰凉的琉璃壁,河面突然翻涌起一道黑色水柱——水柱足有三丈高,顶端站着个身着黑色鳞甲的妖怪。那妖怪身高八尺,鳞甲缝隙中渗出黑色雾气,雾气落在水面上,竟让周围的河水都泛起细小的泡沫。他手中握着一柄三叉戟,戟尖泛着幽绿光,脸上布满狰狞的疤痕,左眼下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魔气,看起来凶神恶煞:“哪来的和尚,敢闯黑水河!识相的留下通关文牒,把你身边的鱼精给本神留下,饶你们不死!”
“河神?”猪悟能扛着九齿钉耙上前一步,肥脸满是不屑,冷笑一声,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溅出,“我看你是天庭养的恶犬还差不多!这河水被你弄得乌烟瘴气,连岸边的狗尾巴草都快死了,也配叫河神?”
那妖怪闻言大怒,三叉戟猛地一挥,一道黑色水箭朝着猪悟能射来。水箭带着刺鼻的腥气,速度快得惊人,箭尖还泛着幽绿的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孙悟空眼疾手快,挥起金箍棒挡住——“铛”的一声脆响,水箭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个拳头大的坑,坑中冒起黑色浓烟,泥土瞬间变成焦黑色,连周围的草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好毒的水!”孙悟空心中一凛,金箍棒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能感受到毒水的戾气,“你是谁?这河里的天庭气息,是怎么回事?”
妖怪狂笑一声,周身魔气更浓,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声音如同破锣般刺耳,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慌乱:“本神乃黑水河河神鼍龙!这黑水河是我的地盘,凡人生灵,只要敢踏入我的领地,都得听我的!至于天庭气息……”他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三叉戟的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是我偶然得到的法器所留!你们这些和尚,不配知道详情!今日要么留东西,要么葬身河底,没得选!”
“鼍龙?”玄奘突然开口,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贫僧曾听观音菩萨提起,黑水河河神是西海龙王敖闰的外甥,受天庭册封,怎会堕入魔道,还持有能残留天庭气息的法器?”
鼍龙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随即又强行绷起脸,恢复狰狞模样。他将三叉戟在水中重重一刺,河面瞬间翻涌起无数黑色水箭,如同暴雨般朝着师徒四人射来,语气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急促:“休提西海龙王!他只知偏袒自己的儿子敖烈,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法器是我自己找的,与旁人无关!你们少管闲事,要么留下东西,要么死!”
孙悟空立刻将玄奘护在身后,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所有水箭都被挡在外面,棒身上还沾了几滴毒水,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被腐蚀。沙悟净举起降妖宝杖,宝杖上的铜环发出“叮叮”的脆响,他朝着河面狠狠一砸——金色佛光顺着杖尖传入水中,激起一道巨浪,暂时逼退了鼍龙的攻击,浪水中还夹杂着被佛光净化的黑色雾气。猪悟能趁机将九齿钉耙掷向鼍龙,钉耙带着劲风,直逼他面门,钉齿上还泛着淡淡的金光,是佛力加持的痕迹。
鼍龙侧身避开,却被钉耙的余风扫中肩膀,鳞甲瞬间碎裂,流出黑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在水中,竟让周围的河水泛起黑色泡沫,泡沫触碰到岸边的石头,石头瞬间被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冒着微弱的白烟。他怒吼一声,却没敢再恋战,纵身潜入水中,黑色的身影在水中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道浑浊的水痕,河面瞬间恢复平静,却透着诡异的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让人不安。
“师父,这妖怪躲在水里,我们在岸上不好动手,”沙悟净握紧降妖宝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警惕地盯着河面,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他在水中战力更强,还有毒水加持,硬拼讨不到好处,而且他刚才提到‘旁人’时,眼神明显不对,肯定有猫腻。”
玄奘轻轻点头,目光落在琉璃瓶上——墨鳞不再躁动,反而朝着河水方向摆了摆尾巴,鱼嘴一张一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这魔气是被人刻意引导的,鼍龙刚才的反应,倒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他恐怕只是个棋子。悟空,你去请西海龙王敖闰来,他是鼍龙的舅舅,或许能知其中内情,也能避免更多伤亡。”
孙悟空眼前一亮,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棒身的龙纹随着转动泛着微光:“对啊!俺怎么没想到!西海龙王就在附近的西海,俺这就去!师父你们在这等着,俺去去就回!”说罢,他纵身跃起,化作一道金光飞向西海,金色的光芒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很快消失在云层中,连残影都没留下。
孙悟空离开后,师徒三人在河边等候。猪悟能坐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摆弄着九齿钉耙,时不时用钉齿刨地,地面被刨出一个个小坑,坑中还能看到湿润的泥土。他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师父,你说那鼍龙是不是在怕什么啊?俺刚才问他背后是不是有人,他脸都白了,还故意转移话题。还有那‘上面的人’,会不会是玉帝身边的大官啊?”
玄奘望着天空,白云悠悠,却藏着暗流,远处的山峦被晨雾笼罩,看不真切。他轻声道:“大概率是怕的。他不敢说出背后之人,要么是对方势力庞大,要么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中。西海龙王敖闰虽忌惮天庭势力,却也不敢公然违背天道,等他来了,或许能问出些端倪。”
话音刚落,河面突然再次翻涌,比之前更剧烈——黑色水柱如竹笋般从河中冒出,鼍龙的身影再次出现,身边还跟着数十个水妖。这些水妖身着统一的黑色铠甲,铠甲上刻着细微的天庭符文,符文泛着淡淡的黑色光芒,显然是受过魔气污染的天庭制式装备。为首的水妖“黑鲨”,脸上带着一道从左眼到右嘴角的刀疤,手持一柄长刀,刀身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对着师徒三人狞笑:“那猴子跑了?正好,先收拾你们三个,等‘那位’来了,再一起拿了唐僧,到时候好处少不了咱们的!”
“‘那位’?是谁?”沙悟净脸色一变,握紧了降妖宝杖,宝杖上的铜环因震动而发出细微的声响。
鼍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被“那位”这个称呼刺激到,他厉声打断黑鲨:“住口!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说罢,他三叉戟一挥,一道巨大的水墙朝着师徒三人压来,水墙中还夹着细小的冰刺,寒气逼人,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沙悟净立刻将玄奘护在身后,举起降妖宝杖,金色佛光形成一道半圆形的屏障,堪堪挡住水墙,佛光与水墙碰撞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冒着白色的雾气。猪悟能则挥动九齿钉耙,朝着水妖冲去,钉耙落下,砸倒了两个水妖,可水妖像不知疼痛般,倒下后又立刻爬起来,眼中泛着黑色的凶光,继续朝着他们扑来。
琉璃瓶中的墨鳞突然跳出瓶口,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鼍龙的伤口撞去——它虽只是个刚修炼成型的小妖,却也看出鼍龙是这场危机的核心。鼍龙惨叫一声,反手一掌拍飞墨鳞,墨鳞重重摔在地上,鳞片脱落了好几片,银白色的肚皮朝上,奄奄一息地抽搐着,口中还吐出细小的气泡。
“不知死活的小鱼精!”鼍龙冷笑,可眼神中却没有半分得意,反而带着几分烦躁,他抬脚就要朝着墨鳞踩下去,脚尖已经碰到了墨鳞的身体。
“住手!”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天空中乌云汇聚,西海龙王敖闰身着金色龙袍,龙袍上绣着五爪金龙,龙爪的纹路用金线缝制,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他手持一柄镶嵌着珍珠的权杖,权杖顶端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降落在河边。他头戴龙冠,龙须飘在胸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到鼍龙,他怒喝一声:“鼍龙!你好大的胆子!勾结不明势力,残害生灵,丢尽我西海龙族的脸面!”
鼍龙看到西海龙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却依旧硬撑着,梗着脖子说道:“舅舅,我……我只是想守住黑水河!这些和尚擅闯我的地盘,我教训他们而已,没有勾结什么势力!”
“没有?”西海龙王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些身着天庭制式铠甲的水妖,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些水妖的铠甲,是天庭北天门守卫的制式,却被魔气污染,你敢说与你无关?还有你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有人刻意引导,凭你这点修为,怎会堕入魔道?”
鼍龙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却始终不肯松口:“我……我只是偶然得到的铠甲,魔气也是自己修炼不慎沾染的,真的没有背后之人!舅舅,你信我!”
“你还敢撒谎!”孙悟空的声音突然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回来,站在西海龙王身后,金色的瞳仁中满是怒意,手中的金箍棒因用力而泛着冷光,“俺刚才去西海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从黑水河方向逃出来的虾兵,他们说你前段时间经常和一个穿黑袍的人见面,那人还给了你不少‘宝贝’,让你拦阻我们师徒!你还敢说没有背后之人?”
鼍龙听到“黑袍人”三个字,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戳中了最害怕的地方,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能说!我说了他会杀了我的!他还抓了我在西海的族人,要是我泄露半个字,族人都会死的!舅舅,我真的没办法!”
西海龙王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知道鼍龙虽然鲁莽,却极重情义,若真有族人被要挟,确实不敢轻易开口。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玄奘,语气带着恳求:“玄奘大师,鼍龙虽有错,却也是被人要挟,身不由己。他身为黑水河河神,残害沿岸百姓数十人,已难赎其罪,但若让他随您西行,恐怕会连累您被‘黑袍人’报复。不如让他留在黑水河,戴罪立功,用定水珠净化河水,守护沿岸百姓,也算赎清罪孽,您看如何?”
玄奘低头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墨鳞,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鼍龙,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极是。鼍龙虽有悔意,却需在原地赎罪,方能真正醒悟。只是那黑袍人势力不明,还需龙王多加留意,他既敢用族人要挟鼍龙,日后也可能用同样的手段控制其他妖魔,需多加防范。”
“大师放心,”西海龙王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颗金色的定水珠——珠子约莫鸽卵大小,泛着柔和的光芒,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流转间,还能看到淡淡的水纹,“这定水珠乃西海至宝,能净化鼍龙体内的魔气,还能平息黑水河的戾气。他若再敢作恶,或泄露黑袍人的消息被报复,定水珠会自动护他周全,也算给我西海族人留个保障。”
鼍龙接过定水珠,双手颤抖着将珠子戴在脖子上——金光闪过,他身上的黑色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对着玄奘和西海龙王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在青石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额角都磕出了血:“多谢大师,多谢舅舅!我定在黑水河赎罪,守护沿岸百姓,绝不再给黑袍人做事!”
西海龙王又对着黑水河挥动权杖,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入河中,黑色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岸边枯萎的芦苇也渐渐恢复翠绿,甚至有几条小鱼从水中跃出,欢快地游动着,溅起细小的水花。“玄奘大师,河水已清,你们可过河了。”他对着玄奘行了一礼,又深深看了鼍龙一眼,才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空中。
鼍龙站起身,走到墨鳞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珍宝,他将墨鳞放入琉璃瓶中,声音带着愧疚:“墨鳞,之前是我不对,日后我会护着你在清溪河的家园,也会护着黑水河的百姓,不让黑袍人再害任何人。”墨鳞摆了摆尾巴,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在原谅他。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云层中落下——身影矫健,通体雪白,头上长着金色的龙角,龙角上还泛着淡淡的光晕,正是白龙马敖烈。他之前在附近的山林中休息,听到打斗声才赶来,化作人形时,身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师父,大师兄,你们没事吧?我在山林中听到动静,就赶过来了,路上还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黑袍人,不过他们看到我就跑了。
“小白龙,你来得正好,”玄奘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敖烈的肩膀,指尖能感受到锦袍下结实的肌肉,“我们没事,只是解决了些麻烦。你看到的黑袍人,恐怕就是要挟鼍龙的势力,以后遇到要多加小心。你先变回龙马形态,我们过河赶路吧,免得夜长梦多。”
敖烈点头,身形一晃,白光闪过,便变回了龙马形态——雪白的鬃毛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四蹄踏在地上沉稳有力,脖颈上的鬃毛随风轻扬,温顺地站在玄奘身边,还轻轻用头蹭了蹭玄奘的手臂,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安全。
师徒四人沿着河边的浅滩渡过黑水河。河水已变得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穿梭的小鱼,阳光透过水面,在水底洒下斑驳的光影。鼍龙站在河边,望着他们的背影,双手紧紧握着三叉戟,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才转身返回黑水河——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下身,用手掌轻轻抚过水面,定水珠在胸前泛着金光,河水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变得更加清澈,连河底的淤泥都开始慢慢沉淀。
过河后,猪悟能忍不住挠了挠头,肥脸上满是疑惑:“师父,那鼍龙明明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却不敢说,你说那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连西海龙王的外甥都敢要挟,也太厉害了吧?”
玄奘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路边的野菊开得正艳,黄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他轻声道:“能让鼍龙如此忌惮,又能调动天庭制式铠甲,这黑袍人的势力定然不小,或许是天庭中的实权人物,也可能是与天庭勾结的妖魔。鼍龙不敢说,一是怕族人遭殃,二是怕自己也难逃毒手——这种被要挟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孙悟空拍了拍金箍棒,棒身与掌心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只要敢拦咱们取经,俺就给他一棒!下次再遇到黑袍人,俺定要抓住他,问出背后的阴谋!”
沙悟净将琉璃瓶递给墨鳞,指尖轻轻碰了碰瓶壁,语气温和:“墨鳞,你也该回清溪河了,那里有你的家园,还有等你回去的村民。以后再遇到危险,记得往有佛光的地方跑,我们若路过清溪河,会去看你的。”
墨鳞在瓶中欢快地摆了摆尾巴,用头轻轻撞了撞瓶壁,像是在点头。它跳出琉璃瓶,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在空中盘旋了三圈,才朝着清溪河的方向飞去,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
师徒四人继续西行。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孙悟空走在最前,金箍棒握得更紧,时不时会停下脚步,仔细嗅闻空气中的气息,警惕着可能出现的黑袍人;猪悟能跟在后面,不再像往日那般抱怨路途遥远,反而会主动帮沙悟净分担行李,偶尔还会采摘路边的野果,递给玄奘和白龙马;沙悟净依旧默默走在最后,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留意着可能出现的危险;玄奘走在中间,手中捻着佛珠,口中默念经文,声音温和却坚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白龙马则温顺地跟在玄奘身边,四蹄踏在地上,留下一串整齐的蹄印。
他们知道,前方的路不仅有妖魔拦路,还有神秘的黑袍人背后作祟,天庭的暗斗也从未停止。可只要师徒同心,心怀善念,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夕阳渐渐西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印在西行的路上,也印在揭开阴谋、坚守初心的修行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