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橘子罐里的旧糖纸
那天晚上，顾行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卧室的门始终没关，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让他不敢靠近。天快亮时，他看到沈知棠从卧室走出来，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手里拿着那个空了很久的橘子罐——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陶瓷罐，上面“一生一世”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这个罐子，你还记得吗？”沈知棠把罐子放在茶几上，声音很轻，“刚结婚那年，你每次出差，都会在里面放一颗橘子味的糖，说等罐子装满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顾行砚看着罐子，心里一阵发酸。他当然记得，那些糖纸他现在还收在书房的抽屉里，每一张上面都写着他出差的日期和想对沈知棠说的话。可后来，随着工作越来越忙，这个罐子渐渐空了，那些关于“环游世界”的承诺，也慢慢被他遗忘。
“我记得，”他声音沙哑，“是我不好，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是忘了，是你心里有了别的东西，”沈知棠打开罐子，从里面倒出一张皱巴巴的糖纸——是去年他出差时放的，上面写着“知棠，等我回来，带你去吃橘子蛋糕”，“你看，这张糖纸还在，可你回来后，却因为林微的一个电话，忘了和我的约定。”
顾行砚看着那张糖纸，想起去年出差回来，本来答应陪沈知棠去吃橘子蛋糕，却因为林微说实验室有急事，临时爽约。当时他以为沈知棠只是有点失落，现在才知道，那些被他忽略的小事，早已在她心里堆成了一座山。
“对不起，知棠，”他站起身，想去抱她，却被沈知棠推开了，“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用，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这个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知棠摇了摇头，把糖纸放回罐子里：“顾行砚，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我不敢再相信你了。我怕我再相信你一次，你会再让我失望一次。小橘子还小，我不想让她在一个充满谎言和不安的家里长大。”
她的话像一把刀，扎在顾行砚的心上。他知道，沈知棠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而信任一旦破碎，就像摔碎的橘子罐，即使粘好了，也会留下永远的裂痕。
那天早上，沈知棠收拾了自己和小橘子的衣服，搬到了闺蜜家。顾行砚想拦她，却被小橘子拉住了：“爸爸，你别拦妈妈了，妈妈晚上总是偷偷哭，我不想让妈妈再哭了。”
女儿的话让顾行砚瞬间红了眼眶。他看着沈知棠牵着小橘子的手，走出家门，却什么也做不了——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个充满橘子味的家，推向了破碎的边缘。
沈知棠走后，顾行砚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满是悔恨。他打开书房的抽屉，拿出那些橘子味的糖纸，一张一张地看，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可那些曾经的甜蜜，现在却变成了扎心的刺痛。
他想起林微，拿出手机，想拉黑她的联系方式，却看到她发来的消息：“顾老师，我听说你和师母吵架了？是不是因为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是你需要我解释，我可以去跟师母说清楚。”
顾行砚看着消息，心里一阵烦躁。他终于明白，林微的“道歉”从来都不是真的道歉，而是一次次的试探和纠缠。他回复：“我们的事和你无关，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然后拉黑了她的微信和电话。
可即使这样，他也知道，自己和沈知棠之间的裂痕，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一周后，顾行砚去学校接小橘子。小橘子看到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扑过来，只是淡淡地说：“爸爸，妈妈说，等你想清楚什么是家庭，什么是责任，再去找她。”
他蹲下身，看着女儿：“小橘子，你相信爸爸吗？爸爸一定会让妈妈回来，让我们的家变回以前的样子。”
小橘子点了点头，却还是小声说：“爸爸，我想吃妈妈做的橘子蛋糕了，你做的不好吃。”
顾行砚的心里一阵发酸，他知道，女儿的话里，藏着对他的期待，也藏着对沈知棠的想念。他牵着小橘子的手，去超市买了橘子和面粉，想学着做沈知棠常做的橘子蛋糕。
可当他把蛋糕放进烤箱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放多少橘子汁，该烤多久。最后烤出来的蛋糕，又干又酸，和沈知棠做的完全不一样。小橘子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却还是说：“爸爸，很好吃，比外面买的好吃。”
顾行砚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欠沈知棠和小橘子的，不是一个橘子蛋糕就能弥补的。他需要用时间，用行动，去重新赢回她们的信任，去修补这个破碎的家。
可他不知道，沈知棠是否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不知道那个充满橘子味的家，是否还能回到以前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