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沙滩上的橘子壳
海边之旅的最后一天，天刚亮，小橘子就拉着顾行砚去沙滩上看日出。沈知棠收拾好行李，站在民宿门口，看着父女俩在沙滩上追逐的身影，手里攥着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是昨天傍晚，顾行砚抱着小橘子，沈知棠站在旁边，三人在夕阳下的合影，照片里的橘子汽水罐还握在小橘子手里，亮晶晶的。
“妈妈！快过来！日出好漂亮！”小橘子朝她挥手，顾行砚也转过身，笑着对她招手。沈知棠把照片放进相册，快步走过去，握住顾行砚递来的手。沙子的温热透过掌心传来，她忽然觉得，或许之前的不安，都是自己想多了。
上午收拾东西准备返程时，顾行砚在行李箱的侧袋里，发现了一个橙色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枚橘子形状的胸针，针扣上还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绳，和林微之前送他的围巾上的绳子一模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袋子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沈知棠正在给小橘子整理帽子，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随口说：“你外套口袋里是不是有东西？刚才收拾的时候好像掉出来了，我帮你塞回去了。”
顾行砚的后背瞬间冒了汗，强装镇定地说：“没什么，就是之前买的橘子味糖，忘了拿出来。”他不敢看沈知棠的眼睛，怕自己的慌乱被她察觉。
返程的路上，小橘子很快就睡着了。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沈知棠看着窗外，突然开口：“昨天晚上，你手机没关静音，我好像听到有消息提示音。”
顾行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发紧：“可能是垃圾短信吧，我没看。”他知道，沈知棠不是在质问他，只是在提醒他——可正是这份平静的提醒，让他更加愧疚。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顾行砚把行李箱搬进客厅，趁沈知棠去厨房倒水的间隙，赶紧把那个橙色小袋子扔进了垃圾桶。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看到，沈知棠站在厨房门口，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晚上，小橘子睡着后，沈知棠在客厅整理海边拍的照片。顾行砚走过去，想帮她一起整理，却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不是他们的合影，而是一张拍得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实验室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支橘子形状的钢笔，旁边压着一张橘子纹便签，便签上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是林微的。
这张照片，是她上周去研究所给顾行砚送文件时，不小心拍到的。当时她没在意，现在看到垃圾桶里的橙色小袋子，再联想到这张照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张照片……”顾行砚看到照片，脸色瞬间变了，“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上周去给你送文件，不小心拍到的，”沈知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颤抖，“顾行砚，那个胸针，是林微送的吧？还有之前的围巾、护手霜、橘子蛋糕……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行砚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那些他以为能掩盖的暧昧，那些他刻意忽略的越界，其实早就被沈知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他蹲下身，想握住沈知棠的手，却被她避开了，“我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同事间的小礼物，没必要让你担心。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同事间的小礼物？”沈知棠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失望，“顾行砚，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那些真的只是同事间的小礼物吗？她记得你喝咖啡的喜好，记得你胃不好，甚至知道小橘子的名字……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心思吗？”
顾行砚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想起自己看到林微委屈时的在意，想起自己收到她礼物时的心动，想起自己因为她的电话而忽略沈知棠的感受——那些他刻意回避的情绪，此刻被沈知棠一语道破，让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她越界，也不该对你撒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和她彻底划清界限，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沈知棠没有说话，只是把照片放进相册里，合上相册，转身走进了卧室。她没有关门，顾行砚看到她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沈知棠的心，已经像沙滩上被踩碎的橘子壳一样，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完整了。而他们的家，也因为这些藏不住的秘密，开始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