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月初一，雪晴。 金銮殿外，晨钟撞破晓色，百官列班，万籁俱寂。 一道圣旨，由太后亲押，当庭宣诏——
【云氏女黎，忠敏睿达，性秉温贞； 沈氏子昭，北疆有功，才堪栋梁。 今赐成婚，三月为期，于元宵行大礼， 以结两国之好，以安社稷之基。】
二、 尾音落地，殿内炸开低低哗然。 萧御立于文官之首，银袍玉冠，唇角笑意温雅，指节却攥得青白。 云黎与沈昭并肩跪谢，一个绯袍鸾绣，一个玄甲未卸， 脊背笔直，像两柄同时出鞘的剑，寒光映在金砖上。
三、 退朝，圣旨转交礼部，当即便有司设官捧出“定婚表”—— 朱底金字，需双方按印，一旦落下，天下皆知。 云黎抬手，指尖微顿，侧眸看向沈昭。 男人眸色沉静，毫不犹豫，拇指蘸朱，重重按下。 她随之落印，两枚红印并排，像两朵并肩的曼陀罗。
四、 按印完毕，礼部高呼： “定婚成——传告天下！” 鼓声十二通，城门依次张贴黄榜， 红绸自宫门一路铺到北疆行馆，迎风猎猎，雪尘与喜色齐飞。
五、 百姓蜂拥而出，争看黄榜。 有人高喊：“桂花将军要娶女状元啦！” 呼声此起彼伏，孩童沿着红绸追逐， 糖人摊老板灵机一动，做出“桂花状元饼”，顷刻售罄。
六、 定婚当夜，宫中设“花灯宴”。 千盏琉璃灯，万枝银烛，把御苑照得白昼一般。 云黎与沈昭被引至御阶，相对而坐， 中间只隔一道紫檀案，案上却横着—— 一壶御赐“合欢”酒，两只鎏金鸳鸯盏。
七、 鼓乐停，太后抬手： “赐酒——” 内侍斟满，酒香浓郁，盏底却浮着极细白沫。 云黎眸光微敛，与沈昭对视一眼—— 同一瞬，他袖中指尖轻弹，粉末无声滑入酒液， 雪参丸，可解百毒。
八、 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盏底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像某种信号。 百官喝彩，乐声再起，无人瞧见， 云黎广袖掩唇，已将口中残酒吐于帕上， 白沫瞬间蚀穿丝缎，冒出一缕青烟。
九、 舞姬上殿，霓裳旋转。 萧御执杯而来，笑意温润： “阿黎，沈将军，孤敬你们—— 愿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先饮半口，递向云黎。 云黎含笑，广袖轻拂—— 整杯酒，再次泼地！
十、 乐声戛然而止。 萧御眸色骤沉，笑意却更深： “地接也好，只盼——地不嫌脏。” 云黎抬眸，声音清凌： “殿下赐酒，地自当欢喜，只怕酒太脏，污了轮回路。” 针锋相对，满殿屏息。
十一、 沈昭抬手，接过内侍新盏，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殿下厚爱，臣心领，” 他声音沉稳，眸光却如寒星， “只是臣惯饮北疆雪水，京中烈酒，恐伤脾胃。” 话落，茶盏重重落案，发出“砰”的脆响—— 像一记闷雷，滚过众人心头。
十二、 太后冷眼旁观，忽地轻笑： “年轻人，脾胃娇弱，该多练。” 抬手，乐声再起，舞姬旋转，仿佛方才刀光剑影，只是错觉。 萧御退席，银袍掠过灯影，背脊笔直，却无人瞧见， 他袖口那枚“御”字玉佩，已被捏出一道裂痕。
十三、 宴散，宫门深锁。 云黎与沈昭并肩而出，喜袍与玄甲交叠，在雪地上投下长长的影。 红绸未撤，灯影未灭，却掩不住四下暗潮。 “合欢”酒毒，被雪参丸悄无声息地解了； 而“合欢”之名，却成了京城最讽刺的笑话—— 婚期三月，毒酒三杯，场场都是杀局。
十四、 宫门外，百姓欢呼未歇。 孩童举着“桂花状元饼”追逐，糖霜沾了雪，像撒了一层碎星。 云黎抬手，接住一块被抛高的饼，掰开，一半递给他。 “定婚糖，吃一半，留一半给凯旋。” 沈昭低头咬下，甜味漫开，他低声道： “甜，但不如你。”
十五、 乌骓马车驶离宫墙，百姓夹道，花炮齐鸣。 云黎掀帘，望向渐远的朱红宫门，眼底却无喜色，只有锋芒。 “沈昭，”她轻声道，“戏已开场，接下来——” “该我们唱反调了。” 沈昭握住她手，十指相扣，掌心温度交融。 “好，”他笑，“调子你来定，戏台我陪你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