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变天的时候想起曾经的原生痛
书名:病者自语 作者:夕雪 本章字数:3239字 发布时间:2025-10-22

2025年10月22日


【变天】

受冷空气和台风的双重影响,一直以来几乎没有秋天的深圳也开始变冷了。

气温是从前天傍晚开始变化的,那天做晚饭的时候开始刮起大风,厨房门开着的时候燃气罩的火焰会被吹到一边倒。不过那时候还只是起大风,温度并没有下降,做完 饭开着门降温的时候还感觉很舒适。昨天开始气温就开始不对劲,早上起来洗漱完之后穿着短袖短裤睡衣走到客厅准备吃早饭,但是从厨房门吹进来的风冷直接让我双臂冒起鸡皮疙瘩。懒得换衣服的我原本想着忍忍就行了,但是呆了几分钟之后感觉太冷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回房间换上了秋季的长袖长裤睡衣。

昨天的温度应该就是正常的秋天水平,因为一套秋季睡衣穿在身上是刚刚合适的程度。但是今天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深圳冬天的水平,早上一直觉得很困,小汪起床上班的动静我虽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我的眼皮一下也没睁开,因为天气冷得我完全不想离开被窝。模模糊糊睡到十点多后起来,洗漱完走到阳台才发现下雨了,而穿着秋季睡衣的我也被雨天的寒冷冻到,即便已经是长袖长裤加身也依然觉得寒气逼人,于是又不得不回房找了袜子和外套穿上。

在找外套穿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衣柜里只有两件正经的秋季外套,一件是宽松的牛仔外套,一件是以前上班时穿的西装外套。这两件衣服印象中起码已经买了好几年,尤其是西装外套,好像还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时候买的了,而刚工作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不知道是时间过了太久,本就质量不好的衣服自然缩了水,还是现在的我比五六年前胖了许多,或者是两者皆有的缘故,那件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感觉两臂之间总有挤压感,袖口也缩在了手脖子之上。很明显,这件衣服已经是过时且不合身了。不过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外套可以轻松披上,所以我还是穿着这件已经不再合身的衣服继续过完今天。当然,也许还会穿着它继续过很多天。

衣柜里没有合适的外套,这件事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实际上,我衣柜里缺的并不只是合季合身的秋季外套,还有裤子、裙子、短袖、卫衣……实际上我的衣柜里的衣物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应该淘汰或替换的存在,毕竟这衣柜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三年以上的老物件。我很少买衣服,以前买的衣服也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所以现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老旧又有破损的。昨天穿上的睡衣是大学时候买的,衣服早已褪色起球,昨晚跟小汪说起的时候小汪还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怪不得衣服上都是球球呢!”

衣柜里没有合适的衣服,鞋柜里也没有合适的鞋子。我自己买过最贵的衣服是结婚时候买的五百多块的婚宴礼服,花了五百多,而那还是小汪给的钱,所以严格来说并不是我买的。而我平时穿的衣服,其实最贵的也就是一百多块两百出头的棉服。说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一个三十二岁生日都已经过了将近半年的女人,拥有最贵的衣服竟然不超过三百块钱,在当下这个社会好似是天方夜谭的奇怪故事。不过事实确实如此,我就是这样似乎不符合社会潮流的人。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没有贵价衣服的本质是我贫穷。即便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在鼓吹女人要对自己好一些,要舍得对自己投资,但是一想到要花费大几百甚至上千块钱去买一件衣服或一双鞋子我就心疼不已、因为我知道赚钱有多难,我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忍着上班的恶心赚来的,所以我更加不舍得把这钱花在穿搭上面。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也没穷到这个地步,就不说大学时候了,起码在我工作的时候,我的工资还是跟正常人一样的水平的,在最认真工作的那一年里工资也到过两万多每个月。可即便是在月入两万的那段时间里,我依旧只会给自己买一百多的外套和鞋子。而这 ,似乎也说明了,我的衣柜里没有贵重衣服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穷。

我一直知道自己贫穷,似乎也一直接受自己的贫穷。我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小汪说过,我说我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有钱人的感觉,即便哪天真的给了我很多钱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花。这句话看似是玩笑话,但实际上也是我的心里话。我从小过的都是必须省吃俭用的生活,经历的都是筹钱借款才能读书的记忆,一直以来的生活让我已经习惯于过苦日子。即便真的有一天,我突然得到了很多钱,那我能想到的也只是存进银行里,毕竟你让我去消费我也不知道可以消费什么。买奢侈品吗?看见专柜门店我就不敢靠近,总感觉自己不属于那样的世界。去周游世界畅吃畅喝?那也不现实,毕竟从小无处可去的我已经养成了只对家周边一百米范围熟悉和放心的习惯。至于其他的创业培训,更是不懂也不敢。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对于富人嘲笑穷人身上永远穷酸味的不正确言论总是随大流地觉得荒谬,等我自己长大了才发现,一直贫穷的我,似乎真的一辈子都摆不脱穷酸的氛围了。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过,就像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一样自然而坦然,自然地接受,坦然地自处。


【噩梦】

昨晚又做噩梦了。

噩梦做了两段,早上刚醒的时候两段梦境都清晰无比,但是到了下午的现在却早已将第一段的状况忘完,只能记起第二段的情节了。

噩梦是小汪出轨了我亲近之人,他们俩在我面前缠绵悱恻,而我则不动声色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事后我并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把和小汪相关的东西都归还给他,然后约定一起去办理离婚的时间,最后就自己一个人带上行李走了。至于我走去了哪里,梦里并没有揭示出来。

现在梦醒了,现实好像和梦里并没有什么关联,至少目前为止,我没发现小汪背叛了我。而我似乎也没有因为做这样的梦而感到过分的悲伤或愤怒,我更多的是被好奇吸引了。现在的我似乎也很想知道,梦里的我离开之后究竟去了哪里。毕竟此刻清醒的我似乎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身上的存款不足以自己买房安身,娘家也没有我生存的空间,也没有可以拖地的至亲密友,即便是其他城市找工作落脚似乎也很难——毕竟已婚大龄未育还辞职断档了很久的我似乎不可能找到工作。明明无处可去的我,在梦里被最亲近之人背叛时,想到的能做的也只是逃跑,这似乎也符合以叛逃为人生节奏的我的人设。

梦中的我即便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故,但是依旧不吵不闹,这很符合我的想象。如果现实真如梦境所预示的那样,好像我真的会这样处理,毕竟一直以来我最害怕也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大吵大闹。在结婚之前和之后,我都和小汪强调过,我们现阶段是相爱的,但是我也认为人是会变的,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已经不再深爱彼此,那我们一定要保留最后的体面,不要弄到形如血海深仇那般腥风血雨不死不休。好聚好散是我对所有情感的最终期望,爱的时候好好爱,不爱的时候就好好道别相忘江湖。我最讨厌扯皮不断,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感情。


【原生痛】

可能是下雨寒冷的天气让我又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些让我痛苦不堪的过往。

小时候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背部两侧肩胛骨的地方突然疼痛不已。我无法忍受这股莫名而来的疼痛,然后艰难地走去和母亲说我后面很痛很痛。原本期待的是母亲的关心,即便不带我去看医生不给我找药吃,哪怕只是说一句“那就躺床上看看能不能缓解”我都会觉得自己被人所爱。可是那时候年幼无助又疼痛不已的我,得到的只是母亲一脸嫌弃,那时候母亲用不耐烦的声音跟我说“你痛就痛,我有什么办法”,说完这句话她便又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那时候的我似乎也到了会伤心的年纪,听完母亲的话之后,我就自己默默回到了四个人一起居住的房间,然后躺在床上一边默默忍受身后传来的疼痛,一边任由眼泪肆虐脸庞。那时候的我想着,也许我会就这样被疼死吧,那时候的我觉得就这样被疼死似乎也挺好的。最后不知道是哭的太累,还是疼得太深,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睡着又醒来之后我背后的疼痛似乎就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脸上泪水流过又干涸的泪痕提醒我,那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少会想起这件事,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疏远或责怪母亲。我也不知道今天的我怎么就想起了这件事,而想起这件事的我似乎又感觉到了当年的那股无助和疼痛。

好像确实是那样,曾经受过的伤,即便伤口结了痂,即便日常会忘却,但是总会在某一个瞬间又会想起,而每当想起的时候,曾经经历过的痛一定会又一遍侵染那个早就伤痕累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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