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姜流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英俊青年”，彻底愣住了，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秋柠看到他这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和难为情几乎要溢出来。
她用力跺了跺脚，嗔怪地又瞪了父亲一眼。
姜流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敌意和质问有多么失礼。
他挠挠头，神色慌乱的尴尬一笑，连忙换上一副恭敬却难免僵硬的表情，微微躬身：“李……李叔！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失礼了，没认出您来。”
“哎！打住！”
那 “青年”——秋柠的父亲，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甚至主动上前一步，拍了拍姜流的肩膀，“什么叔不叔的，都把我叫老了。我叫李俊岐，看你年纪跟秋柠差不多，叫我俊哥就行！显得亲切！”
“俊……俊哥？” 姜流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是什么逻辑？跟秋柠年纪相仿就得叫哥？”，看着对方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这个称呼在嘴里盘旋了半天，终究是没能叫出口，一边挠头一边愣在原地。
“爸！你够了！” 秋柠又羞又恼，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推开李俊岐，“赶紧该干嘛干嘛去！”说罢，不由分说地拉起姜流的手腕，几乎是把他拖进了屋里，然后 “砰” 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将父亲那戏谑的笑声隔绝在外。
屋内是同样精致却略显冷清的装修。
秋柠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她看着姜流依旧有些茫然的眼神，苦笑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来我家了吧？”
她指了指楼上：“我妈，就在三楼她的系统体验舱里。除了偶尔醒来吃饭、洗澡，她几乎不愿意出来，对这个家……完全不管不问。”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然后目光转向门外，“至于外面那个……你看到了，就是个不靠谱的爸爸！”
姜流心中的震惊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轻声问：“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们家，他们……”
“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秋柠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我爸妈，他们曾经是很有才华的天体物理学家！可是十几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变了。妈妈突然就自暴自弃，彻底沉溺在系统里。爸爸……爸爸他性情大变，开始频繁地做躯体记忆移植，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姜流，你知道我多羡慕你们复古社区吗？一家人能实实在在在一起……有这样一个家，我真怕……真怕你会瞧不起我。”
“怎么可能！” 姜流心中一痛，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是搭档，是战友！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人从迷失中拉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个妹妹吗？”
提到妹妹，秋柠哭得更厉害了，肩膀微微颤抖。
“妹妹……妹妹还在上中学。我拼命工作，拼命攒钱，就是想把妹妹送到基地的职工家属学校去，让她离开这里……可是爸爸他不同意！我辛辛苦苦存的钱，被他……被他都用去做躯体移植了！你看到他今天这个样子，就是昨天刚移植完的！我甚至觉得，他好像……好像是故意不想让妹妹离开地下社区！”
姜流皱紧眉头，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安慰道：“秋柠，别太难过了。也许……叔叔阿姨的转变，背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难言之隐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夹杂着李俊岐有些拔高的辩解和几个陌生男人的呵斥。
姜流和秋柠对视一眼，立刻推门出去。
只见院门口站着三四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推搡着李俊岐。
这几人的穿着气质与乙字社区的精英感格格不入，带着一股市井的彪悍。
姜流下意识地打开了刚才关掉的AI耳机。
“分析一下这些人。”
AI的声音即刻响起：“根据相貌、体态、着装风格及语言特征分析，目标群体大概率来自戊字或己字社区。综合其行为模式判断，冲突起因有87%的可能性与债务纠纷有关。”
“债务纠纷？在地下社区也很常见？” 姜流在心中追问。
AI的回答依旧平静无波：“债务关系是基于契约精神的个人经济行为，在任何人类社群或系统内部均属常见现象。本AI的分析仅基于公开数据模型。”
“妈的，到了关键时候，就是这种官方的回应……” 姜流心中一沉，暗骂了一句，迈步就想上前。
秋柠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别管他！我们上楼去。”
但姜流看着被围在中间、虽然还在笑却明显处于下风的李俊岐，还是放心不下。
他轻轻挣开秋柠的手：“我去看看。”说完，便转身走出屋子，来到院中。
“几位，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手？”姜流插入几人之间，声音沉稳。
他的基地制服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那几人看到他，气势稍敛。
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姜流，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不满：“小哥，不是我们不讲道理。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俊岐在未央宫里输给我们不少，我们本来也没催这么紧。可他倒好，有钱换这么一副好皮囊，没钱还债？这说得过去吗？”
姜流看向李俊岐，神色尴尬，的生硬问道：“俊……俊哥，有这回事？”
李俊岐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摊手：“有！玩嘛，输赢难免。不过我李俊岐说话算话，没想赖账！”
姜流更不解了，转向那几人：“未央宫子系统里的欠款，还能追到现实里来？”
“呵，” 刀疤男嗤笑一声，“一看你就是个新来的雏儿。未央宫的账就不是账了？只要双方认，哪儿的账都得还！”
姜流立刻在心中询问AI，得到的答案是冷冰冰的“债务关系成立基于双方合意，跨场景追索在技术层面无障碍”，把他气得够呛。
就在这时，一个壮汉不知何时溜进了屋里，手里正捧着那个姜流带来的、装有海鲜的保温盒，走了出来：“大哥，看！这儿还有这好东西！先拿回去抵点利息！”
那正是张墨茹让姜流带给秋柠家的心意！李俊岐居然乐呵呵地没反对，还接口道：“对对，拿去尝尝鲜！剩下的债，从我每个月的补助里扣就行！”
“不行！” 秋柠终于忍不住，从屋里冲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那东西不是他的！是……”
她话还没说完，李俊岐就打断了她，对着那几人嬉皮笑脸地说：“哎，别听小孩子瞎说！这是我未来亲家送的，你们拿走，没事！”
“你……！” 秋柠又羞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捂着脸跑回了屋里。
那几人拿着盒子就要走。
姜流却一步挡在他们面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等等！他欠你们多少？系统里的钱和现实怎么算？”
刀疤男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钱就是钱，分什么系统现实！”
姜流还想说什么，李俊岐却一把拉住他，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神里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姜流，这里没你的事，别掺和。”
看着李俊岐这副样子，姜流猛地想起秋柠的话——“他好像故意不让妹妹离开地下社区”。
他心中疑惑更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后冷冷地看了那几人一眼，尤其是那个拿着海鲜盒子的壮汉，笑了笑，沉声道：“行，你们几个有种！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