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封印之危
镇海关的庆功宴还未散尽，渔港码头的青石长桌上，海鱼炙的油脂滋滋作响，灵米糕裹着蜜枣的甜香与果酿的清冽交织，篝火噼啪跳动，将将士们的笑脸映得通红。归墟海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如同巨兽沉睡时翻身的轻响，轻得几乎让人以为是海浪拍岸的错觉。
司水神官玄泽端着青瓷酒盏的手却猛地一顿，盏中琥珀色的果酿酒液晃出细碎涟漪——这震动绝非巨鳌苏醒的余波，那来自万丈深海的沉闷回响，带着远古封印松动的腐朽气息，像钝刀般刮过他的灵脉。玄泽鬓角的银丝微微颤动，他猛地搁下酒盏，瓷盏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瞬间压过周遭的欢谈。
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玄泽快步穿过欢呼的人群，踩着潮湿的沙滩走向海边。他指尖凝聚起淡蓝色水纹，如同细长的冰晶探针探入海中，随着水纹不断下沉，他的眉头愈发紧锁，原本平和的面容渐渐覆上寒霜。
水纹刚触到三百丈下的深海层，便传来一股暴戾的排斥力，仿佛撞上烧红的烙铁般瞬间反弹。紧接着，一道浓郁如墨的黑色雾气顺着水纹反冲而上，如同附骨之疽般沾在玄泽的指尖。他指尖瞬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那雾气竟如活物般钻透皮肤，沿着青色血脉飞速蔓延，所过之处灵力瞬间凝滞。“不好！”玄泽脸色骤变，周身泛起淡蓝灵光，双手结出复杂的水系印诀逼出雾气，可指尖已留下一道深黑色的蛛网状印记，“镇魔封印在松动，魔气已经开始泄漏！”
这声惊呼如同冰水浇入沸油，欢宴的气氛瞬间凝固。正与南宫适碰盏的少昊猛地放下酒坛，酒液溅出浸湿墨色衣袍也浑然不觉，他快步走到玄泽身边，目光落在那触目惊心的黑印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玄泽神官，封印松动的速度有多快？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半个月。”玄泽语气凝重，指尖的黑印仍在隐隐发烫，甚至有细微的魔气试图再次扩散，他不得不持续运转灵力压制，“方才的震动是封印核心开裂的信号。海裔族开采魔晶时，不仅挖空了封印周边的灵脉，还在矿脉深处留下了大量魔气，这些魔气正像蛀虫般啃噬封印的符文。一旦封印彻底破裂，混沌魔苏醒，它会先吞噬归墟海所有生灵的灵魂壮大自身，再沿着海岸线扩散，不出三月，整个山海大陆都将沦为寸草不生的魔域！”
仓颉匆匆挤过人群，怀中抱着卷边的兽皮矿脉地图，他鬓角沾着墨渍，显然是刚从符文工坊赶来。展开的地图上，朱砂勾勒的矿脉走势旁，用墨线标注的封印位置已晕开淡淡的灰影。“之前在矿脉外围布置的锁灵符文和禁魔阵，只能暂时阻挡表层魔气，根本无法触及封印核心。”仓颉的手指划过地图最深处的红点，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想要加固封印，必须找到封印的‘灵眼’——那是上古神族注入本源灵力的关键节点，只有在灵眼处重新注入各族灵脉之力，才能让封印恢复稳固。”
“灵眼在哪里？”南宫适握紧腰间长刀，刀鞘上的铜环因用力而微微作响，他左脸颊的刀疤在火光下愈发清晰，眼中满是急切，“我们现在就去！”
玄泽摇头，指尖划过冰冷的海水，目光投向漆黑的海面：“古籍中只记载灵眼藏在归墟海最深处的‘魔域深渊’，那地方在海面下万丈之深，常年被永夜般的黑色雾气笼罩，能见度不足三尺。更可怕的是，深渊里布满被魔气侵蚀的深海生物，小到指甲盖大的噬灵水母，大到堪比战船的魔化巨鲸，个个凶戾异常。而且深渊水压极大，普通修士一旦进入，瞬间就会被压成肉泥，即便是金丹期修士，没有护身法器也撑不过一炷香。”
白璃族长的九尾轻轻摆动，银白狐毛在月光下泛着莹润微光，她眼尾上挑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思索：“妖族的‘避水术’能在周身形成灵力屏障抵御水压，狐族的‘千幻术’还能迷惑那些失智的魔化生物。少昊大人，或许我们可以组建一支精锐小队，由我族幻术师狐青带队，潜入魔域深渊寻找灵眼。”
毕方族族长炎烈上前一步，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火焰气息，身后十名背负焚魔弓的战士立刻挺直身形，铠甲上的火纹在夜色中隐隐发亮。“毕方族的南明离火乃至阳之火，能灼烧魔气净化邪祟。”炎烈的声音如同烈火噼啪，“我挑选十名精锐战士，携带焚魔弓与火纹符，可为小队清除魔气障碍，绝不让魔气伤了诸位！”
少昊目光扫过众人坚定的脸庞，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咸腥气息灌入肺腑。他抬手按住灵光剑的剑柄，剑鞘上的金色纹路在火光下流转：“事不宜迟，立刻组建‘寻灵小队’。白璃族长，你率狐青等五名狐族幻术师，负责开路与隐匿；炎烈族长，带十名火焰战士，主攻魔气与魔化生物；玄泽神官，你精通水系法术，掌管船舰防御与魔气探测；仓颉，携带所有符文卷轴，随时准备修复封印符文；南宫适、赵虎，各带五名人族精锐，执掌玄铁盾阵，负责小队安危。”
他顿了顿，转向留在镇海关的各族首领，语气郑重：“你们留守镇海关，加固城防布设结界，由树精族族长柏渊负责安抚百姓、清点物资，同时严加看管被俘的海裔族士兵，尤其要提防沧溟余党趁机作乱。若我们半月未归……便立刻点燃烽火台，通知内陆各族备战。”
“遵令！”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夜风中格外坚定，震得篝火火星飞溅。
次日黎明，天刚蒙蒙亮，一艘特制的潜水船已停泊在渔港。船身由千年玄铁与鲛人秘银锻造，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避水符文，在晨光中泛着淡青光泽；船头装有一盏青铜铸就的“南明离火灯”，灯芯跳动的赤红火焰能驱散周遭百丈内的黑色雾气。
寻灵小队陆续登船，狐青穿着便于潜行的墨色劲装，将幻术卷轴别在腰间；炎烈的焚魔弓已上好火焰箭，箭尖泛着赤红光芒；赵虎带领的人族战士扛着玄铁盾，盾牌边缘锋利如刀。船夫启动船底的灵晶引擎，潜水船缓缓沉入海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后消失在海面。
玄泽站在船头，手中定海神针泛着温润灵光，针尖不时指向不同方向，声音沉稳：“左前方五十丈有魔化安康鱼群，它们的牙齿能咬穿玄铁，绕开！右后方三十丈是断裂的灵脉矿柱，矿柱周围有噬灵水母，小心！”
随着船体不断下沉，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淡，当潜入深海五十丈后，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南明离火灯的光芒照亮前方十余丈的区域。海水变得冰冷刺骨，即便有避水符文阻隔，众人仍能感受到那渗透骨髓的寒意，赵虎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却被南宫适瞪了一眼——此刻容不得半分松懈。
船身开始微微震动，玄铁铸就的船板发出细微呻吟，那是魔域深渊传来的恐怖水压，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挤压船身。突然，潜水船前方的海水剧烈翻涌，黑色暗流中，一头体型堪比半艘战船的章鱼猛地冲出，八条粗壮的触手布满暗紫色魔纹，触手上的吸盘还沾着破碎的鲛人族鳞甲，散发着刺鼻的腥腐气息。
“准备战斗！”南宫适高声下令，五名人族战士立刻举起一人高的玄铁盾牌，盾牌边缘嵌合形成严密盾阵，挡在船前。炎烈身后的毕方族战士迅速展开火焰翅膀，从船侧的开窗飞出，手中焚魔弓拉成满月，箭矢裹着南明离火射向章鱼的触手。
火焰落在触手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即便在海水中也丝毫不受影响。章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剧痛让它疯狂扭动身体，粗壮的触手带着呼啸劲风拍向潜水船，玄铁船身被拍得剧烈摇晃，狐青险些摔在地上，幸好白璃及时用尾巴将她扶住。
“千幻术，起！”白璃双手结印，淡白色雾气在海水中迅速扩散，化作一头体型更庞大的深海巨鲨幻影，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朝着章鱼冲去。章鱼果然被幻影吸引，调转触手拍向巨鲨，注意力彻底分散。
玄泽抓住时机，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淡蓝灵光暴涨：“水刃斩！”三道丈许长的水刃凝聚成型，带着凌厉破空声斩断章鱼最粗壮的一根触手，黑色血液喷涌而出，瞬间被海水稀释。
“趁现在！冲过去！”少昊扶住摇晃的船舷下令，船夫立刻催动灵晶引擎，潜水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魔域深渊的方向疾驰，避开了章鱼后续的疯狂攻击。
不知行驶了多久，潜水船突然驶入一片浓稠的黑色雾气中。雾气中传来阵阵诡异的嘶吼声，时而像婴儿啼哭，时而像老人哀嚎，仿佛有无数冤魂被困其中。仓颉迅速打开符文卷轴，指尖凝聚金色灵力，在船身周围飞快刻下“驱邪符文”，淡金色光芒从符文上散发出来，形成半透明屏障，将试图渗入的黑色雾气挡在船外。
“这是‘怨魂瘴’，是被魔气吞噬的生灵残魂所化，一旦渗入体内，会侵蚀神智！”仓颉额头渗出冷汗，维持符文共鸣已消耗他不少灵力，“大家千万别触碰雾气！”
“前面就是魔域深渊了！”玄泽突然高声喊道，手指指向船前的黑暗。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裂缝如同巨兽张开的巨口，横亘在海底，裂缝中不断涌出黑色雾气，雾气中夹杂着淡金色的符文碎片，那些正是镇魔封印崩裂的残骸，在海水中缓缓沉浮。
潜水船缓缓驶入裂缝，两侧岩壁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深海生物骸骨，从巴掌大的鱼骨到数丈长的巨鲸脊椎，密密麻麻堆积如山。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部分骸骨上还覆盖着黑色粘液，关节处竟在微微蠕动，仿佛随时会拼凑成型复活。
突然，岩壁上的骸骨纷纷脱落，在黑雾中快速拼接，最终化作一头数十丈长的骨龙。骨龙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红色魔火，口中喷出黑色火焰，直直灼烧着船身的驱邪符文，屏障表面立刻泛起涟漪，仿佛随时会破碎。
“南明离火，燃！”炎烈高声呐喊，十名火焰战士同时释放灵力，赤红火焰在海水中形成一道坚固屏障，挡住了黑色火焰的攻击，两种火焰碰撞激起大量白雾。
“幻境牢笼！”白璃带领狐青等幻术师同时结印，淡白雾气将骨龙笼罩，让它误以为自己被无数火焰巨兽包围。骨龙疯狂地在幻境中挣扎冲撞，骨节碰撞发出刺耳声响，却始终无法突破幻境。
趁此机会，仓颉取出三张“锁灵符文”，贴在岩壁上的封印碎片处。符文瞬间亮起淡金色光芒，与封印碎片产生共鸣，裂缝中涌出的黑色雾气顿时减缓，甚至有部分被符文吸噬。“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灵眼！锁灵符文只能暂时压制魔气，撑不过一个时辰！”仓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带着疲惫。
潜水船继续深入裂缝，越往里走，魔气越浓郁，船身的震动也愈发剧烈。半个时辰后，船体终于停在一处巨大的洞穴前，洞穴入口足以容纳三艘战船并行，岩壁上刻满模糊的上古符文，早已被魔气侵蚀得发黑。
洞穴中央，一根三人合抱的巨大水晶柱矗立在那里，水晶柱通体澄澈，表面刻满流转的金色符文，顶端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金色光芒——那正是封印的灵眼。可灵眼周围缠绕着厚厚的黑色雾气，如同浓稠的墨汁，雾气中盘踞着一头巨大的墨鳞魔蛇。蛇身粗如水桶，鳞片漆黑发亮，在微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血红色的竖瞳扫视着闯入者，口中不断吐出分叉的黑色信子，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致命的毒气，即便有符文屏障阻隔，众人仍能闻到刺鼻的腥甜。
“那是‘墨鳞魔蛇’，是混沌魔的护法兽！”玄泽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它的毒液能瞬间腐蚀生灵的灵脉，即便金丹期修士沾到也会灵力尽散，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少昊握紧手中灵光剑，剑身上的金色纹路因灵力灌注而亮起：“南宫适、赵虎，你们带人从两侧吸引魔蛇注意力；炎烈族长，让战士们用焚魔弓专攻魔蛇的眼睛，那是它的弱点；白璃族长，用幻术干扰它的判断；我和玄泽神官、仓颉趁机靠近灵眼，注入灵力修复封印！”
“明白！”南宫适与赵虎齐声应道，带领人族战士从洞穴两侧的骸骨堆后冲出。南宫适的长刀劈向魔蛇的七寸，玄铁刀刃与鳞片碰撞发出金石交鸣，火花四溅；赵虎则举起玄铁盾，挡住魔蛇扫来的长尾，盾牌上瞬间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魔蛇吃痛，庞大的身躯猛地扭转，长尾横扫而出，将旁边的骸骨堆拍得粉碎，同时朝着众人喷出黑色毒液。毒液落在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深坑，石块融化成黑色粘液。
玄泽及时操控海水形成水盾，毒液撞在水盾上发出滋滋声响，白色烟雾蒸腾而起。炎烈趁机下令：“放箭！”十名毕方族战士同时松开弓弦，火焰箭如同流星般射向魔蛇的左眼。箭矢精准命中，火焰瞬间灼烧得魔蛇发出凄厉嘶吼，它疯狂地摇晃头部，试图将头顶的敌人甩落。
白璃立刻带领幻术师加强幻境，在魔蛇周围形成数十个小队成员的幻影。魔蛇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只能胡乱冲撞，庞大的身躯撞在岩壁上，震得石块纷纷脱落。
少昊抓住时机，灵光剑劈开身前黑雾，率先冲向灵眼。玄泽紧随其后，手中定海神针泛着蓝光，不断驱散试图缠上的魔气；仓颉抱着符文卷轴，脚步踉跄却毫不停歇，墨渍沾到了衣袍也浑然不觉。
少昊挥剑斩断缠绕在灵眼上的黑雾，那些雾气被斩断后如同活物般扭动，却被灵光剑的余威灼烧殆尽。玄泽立刻将定海神针插入灵眼底部的凹槽，淡蓝色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其中；仓颉则展开最大的一张“补灵符文”，贴在灵眼表面的裂缝处，指尖凝聚全身灵力，催动符文与灵眼共鸣。
灵眼顶端的金色光芒越来越亮，如同升起的小太阳，洞穴中的黑色雾气开始快速消散，露出岩壁上更多模糊的上古符文。墨鳞魔蛇察觉到封印在被修复，眼中闪过狂暴杀意，它猛地挣脱幻境束缚，无视周围的攻击，庞大的身躯朝着灵眼直冲而来，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锋利獠牙。
“不好！”少昊见状，立刻挡在灵眼前，灵光剑带着千钧之力劈向魔蛇的头部。魔蛇却灵活扭身避开，蛇口顺势喷出一团黑色毒液，直逼少昊面门。他躲闪不及，左臂被毒液沾到，瞬间传来钻心剧痛，布料与皮肉同时被腐蚀，黑色毒液沿着手臂快速蔓延，灵力瞬间紊乱。
“少昊大人！”南宫适嘶吼着冲过来，却被魔蛇长尾扫开，重重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玄泽见状，立刻放弃注入灵力，双手结印操控海水形成巨手，死死缠住魔蛇的身躯。蛇鳞划破水膜，玄泽的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不肯松手：“仓颉！快用灭魔符文！”
仓颉咬牙取出最后一张“灭魔符文”，那是用他半身灵力绘制的底牌，边缘还残留着灵力波动。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符文贴在魔蛇的头顶：“灭魔符文，起！”
符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小型太阳般照亮整个洞穴。魔蛇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光芒中逐渐消融，最终化作一缕黑色雾气，被灵眼顶端的金光吸噬殆尽。
少昊忍着剧痛，运转灵力逼停毒液扩散，他走到灵眼前，将全身剩余的灵力尽数注入其中。灵眼的金色光芒达到顶峰，洞穴中的黑色雾气彻底消散，岩壁上的上古符文重新亮起，流转着温润的金光，镇魔封印终于恢复了稳固。
众人纷纷瘫坐在地上，南宫适捂着胸口咳嗽，赵虎的玄铁盾已布满裂痕，狐青的幻术卷轴也破损了大半，脸上却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少昊看着修复完好的灵眼，指尖轻抚过冰凉的水晶柱，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我们成功了……山海大陆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就在这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震动，不同于之前的松动，这震动带着刻意的挑衅。紧接着，灵眼旁边的岩壁上裂开一道尺许宽的黑色裂缝，裂缝中渗出浓郁得化不开的魔气，一道沙哑却充满狂傲的声音传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呵呵……一群蝼蚁般的东西，也敢在吾面前摆弄封印？”
那声音顿了顿，充满不屑与残忍：“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等着吧，不出百年，吾必将冲破封印，到那时，我要让这山海大陆的生灵，皆为吾的食粮，让整个天地，都化作吾的魔域！”
话音未落，黑色裂缝便骤然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洞穴中只剩下那令人心悸的余音，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变得凝重如铁。玄泽抬手按在胸口，方才为了操控海水缠住魔蛇，他的灵脉已受了内伤，此刻听闻混沌魔的挑衅，只觉得气血翻涌。
“这魔头……竟还有如此力量。”炎烈握紧焚魔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百年之期，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白璃轻轻抚摸着狐青的头顶，眼中满是忧虑：“妖族的圣地深处藏有上古防御结界的图纸，或许能为加固封印提供助力。回去后，我立刻派人去取。”
少昊缓缓站起身，握紧灵光剑，即便左臂仍在隐隐作痛，眼神却依旧坚定：“百年之期，足够我们联合各族积蓄力量。玄泽神官，你负责整理镇魔封印的相关古籍，寻找彻底压制混沌魔的方法；仓颉，你继续研究符文，看看能否改良锁灵符文，延长封印稳固时间；炎烈族长、白璃族长，你们分别联络各族首领，约定三月后在镇海关召开盟会，共商守护之策。”
他看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现在，我们该回去了，镇海关的百姓们，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众人纷纷点头，互相搀扶着登上潜水船。南宫适被赵虎架着胳膊，胸口的伤口仍在渗血，却依旧咧嘴笑道：“回去可得让厨房多炖些灵鱼汤，这趟折腾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赵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先顾好你的伤吧，再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潜水船缓缓驶离洞穴，引擎的嗡鸣在深海中显得格外清晰。当船体终于冲破海面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归墟海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碎金，照亮了船舷上众人带伤却坚毅的脸庞。
镇海关的方向，隐约传来百姓的欢呼声，那是留守的柏渊族长带着族人，在码头等候他们归来。少昊望着远方的城池轮廓，心中清楚，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休止符，而属于山海大陆的漫长守护之战，才刚刚开始。
船身渐渐靠近码头，柏渊拄着木质拐杖，快步走上前，看到少昊等人的模样，眼中满是关切：“各位辛苦了！医疗帐篷已经搭好，疗伤的灵药也已备好，快随我来！”
众人跟着柏渊走向医疗帐篷，沿途的百姓纷纷围拢过来，有的递上热毛巾，有的捧着刚煮好的姜汤，眼中满是感激。狐青接过一位老妇人递来的姜汤，小口喝着，眼眶微微泛红——这便是他们拼死守护的生灵，是他们守护的意义所在。
少昊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归墟海的海面，晨光下，海水湛蓝如宝石，却无人知晓，这片平静之下，还隐藏着足以毁灭天地的危机。他轻轻抚摸着灵光剑的剑鞘，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些鲜活的生命。
医疗帐篷内，医师正为少昊处理左臂的伤口，黑色毒液虽已逼出，但伤口处的皮肉仍在溃烂，需要涂抹特制的灵药，再用绷带紧紧裹住。少昊看着帐外忙碌的身影，听着百姓们的欢声笑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只要众人同心，即便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能迎刃而解。
三日后，镇海关的重建工作有序展开。受损的城墙被重新加固，街道上的碎石被清理干净，商铺重新开门营业，孩子们的嬉笑声再次回荡在街头。而少昊等人，则开始忙碌地筹备三月后的盟会，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在百年后的危机中，守护住山海大陆的和平。
归墟海深处，黑色的魔气仍在缓缓渗透着封印，混沌魔的低语在黑暗中回荡，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但镇海关的晨光中，希望的种子已悄然种下，等待着在未来的岁月里，绽放出最坚韧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