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秋叶般一片片飘落，转眼已是深秋。自从沈放官宣的风波平息后，夏日月觉得自己真正放下了那段青涩的暗恋。她更加专注于学习和与江星辰的互帮互助，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甚至开始引来一些暧昧的调侃。
周三下午的物理课，夏日月正努力理解黑板上的电路图，忽然感觉旁边的江星辰身体一僵。她转头看去，发现他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复杂。
“怎么了？”她小声问。
江星辰像是被惊醒般锁屏手机，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垃圾短信。”
但他的反常没有逃过夏日月的眼睛。一整节课，他都心不在焉，连老师提问都没听到。下课铃响后，他立刻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手机被他匆忙塞进抽屉，却没有完全推进去。夏日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新消息的预览：
「林笙：星辰，这周末你有空吗？听说你在Q县。刚好我来Q县了，想...」
后面的内容被遮住了，但发送者的名字足够让夏日月心跳漏拍。林笙，江星辰初中时暗恋的同桌。
她立刻坐直身子，假装整理笔记，心里却泛起莫名的酸涩。原来他刚才的失态是因为林笙。
江星辰回来后，明显有些心神不宁。直到晚自习结束，他都很少说话，只是埋头刷题，但效率明显不高。
走出教学楼，秋夜的凉风扑面而来。夏日月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江星辰愣了一下，推推眼镜：“这么明显吗？”
“明显到物理老师都瞪了你好几次。”夏日月尽量让语气轻松，“是...因为林笙的消息吗？”
江星辰惊讶地看向她，随即苦笑：“你看到了啊。”他深吸一口气，“她这周末刚好来Q县，想约我见面。”
“哦。”夏日月低下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那...你去吗？”
“我不知道。”江星辰的声音有些迷茫，“都这么久没见了，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走到公交站。夜风渐凉，夏日月裹紧了外套，忽然觉得心里也凉飕飕的。
周五放学时，江星辰终于开口：“我答应明天去见林笙了。”
正在收拾书包的夏日月手指一颤，铅笔滚落在地。她弯腰捡起，努力让声音平静：“好啊，老同学见面挺好的。”
“你能...陪我挑件衣服吗？”江星辰突然问，“我不知道穿什么合适。”
夏日月愣住了，心里酸涩更甚，却还是点点头：“嗯。”
周末的商场人来人往，夏日月陪着江星辰逛了一家又一家店。他试了一件又一件衬衫，每次都问她意见。
“这件蓝色条纹会不会太正式？” “白色容易脏吧？” “格子的是不是太学生气了？”
夏日月强打精神给出建议，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她看着试衣间里的江星辰，忽然想起初中时也曾这样为见沈放精心打扮过。时光仿佛倒流，只是角色互换了。
最后他们选中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衬得江星辰更加清秀挺拔。付账时，夏日月半开玩笑地问：“这么重视啊？”
江星辰笑了笑：“毕竟好久不见了。”
这句话像根小刺扎在夏日月心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江星辰而言，或许只是一个方便的同桌，一个可以随时陪伴的朋友。而林笙，才是他青春里那个特殊的存在。
周日下午，夏日月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却总是走神。她想象着江星辰和林笙见面的场景——他们会去哪里？聊什么？林笙现在是什么样子？
手机突然响起，是江星辰发来的消息：「见面结束了，比想象中尴尬多了」
夏日月的心一跳：「怎么了？」
「见面才发现已经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她说的大学申请我听不懂，我说的物理题她没兴趣」 「而且她变了好多，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
夏日月不知该如何回复，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这时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其实今天见面时我一直在想，如果是和你聊天肯定不会这么尴尬」
这句话像阳光般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她的嘴角不禁上扬，浅浅地回复：「哈哈。」
周一再见时，江星辰似乎已经完全从周末的见面中恢复。课间，他主动提起：“其实和林笙见面后，我更加确定了一些事。”
“什么事？”夏日月好奇地问。
“有些人只适合活在记忆里。”江星辰推推眼镜，“现实中的她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同桌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
夏日月点点头：“人都是会变的。”
“但有些人不会。”江星辰看向她，“比如你，和小学时一样，还是那个会因为我犯贱就打我的月亮。”
夏日月忍不住笑了：“那你呢？不还是那个总犯贱的长江？”
两人相视而笑，某种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下午放学时，忽然下起了雨。没带伞的同学们挤在教学楼门口等雨停。夏日月和江星辰也站在人群中。
“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江星辰看着天色，“要不我们跑回去吧？”
“你疯啦？会淋湿的。”
“淋湿就淋湿呗，”江星辰突然拉起她的手，“青春不就是要疯狂一次吗？”
不等夏日月反应，他已经拉着她冲进雨幕中。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校服，但夏日月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们像两个孩子般在雨中奔跑，踩过一个又一个水洼，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闪着光。路过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却毫不在意。
跑到公交站时，雨突然小了。夏日月喘着气大笑：“江星辰你真是个疯子！”
“但你很开心不是吗？”江星辰也笑着，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眼镜上全是水珠。
夏日月看着他难得的狼狈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刚才在雨中的奔跑，那种自由快乐的感觉，是任何时候都没有过的。
“确实很开心。”她轻声说，目光温柔。
公交车来了，两人上车后发现座位全湿了，只好站着。车窗上凝结着水汽，夏日月无意识地在上面画着图案。
“其实，”江星辰突然开口，“周六和林笙见面时，我中途看了好几次手机。”
“为什么？” “因为想给你发消息，告诉你见面有多无聊。”他笑了笑，“但觉得那样太不礼貌了，就忍住了。”
夏日月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转过头，发现江星辰正认真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
“月亮，”他的声音很轻，“你知道吗？有些人就像星星，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而有些人...”他停顿了一下，“就像月亮，一直都在，无论阴晴圆缺。”
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云层散开，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夏日月没有回答，只是悄悄握紧了扶手，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引擎的轰鸣。
公交车到站，他们下车后才发现错过了末班车的时间。雨后的街道空旷安静，只剩下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要走回去吗？”江星辰问。
夏日月点点头：“反正也不远。”
他们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某个瞬间，他们的手背无意中碰到一起，两人都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那一刻，夏日月忽然明白，有些距离正在不知不觉中缩短，就像雨后的月亮，悄然跃出云层，照亮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