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畜生接生荆棘丛生诞生
书名:看朱成碧色盲症 作者:忠真不虞 本章字数:4517字 发布时间:2025-11-27

“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倒要窥探一番看一看他们那对狗男女到底是怎么样在这里无媒苟且野合,巫山云雨、颠鸾倒凤的。”耳边嘈杂的兰蕙心眼底闪过狡黠,唇角勾起了讥诮的弧度。那荆棘丛深处传来的暧昧响动与女子似泣似笑似痛似欢的呜咽呻吟喘息越发扰得她心痒难耐结果没注意不小心一脚踩踏落空摔倒跌跤了,枯枝断裂的脆响悄然惊散了那方在野合的鸳鸯。

残阳正将云絮浸作绛纱,如泼翻的朱砂匣,将兰蕙心坠落的轨迹染成断翅蝶。荆棘撕破云锦的簌簌声响恍若冰面乍,竟似裂帛混着碎玉。兰蕙心却浑不在意,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土准备继续向前赶路熟料尚未走远便眼前发黑,肚子那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坠疼,就好像野兽在撕咬着她的内脏,有种急切地想要拉肚子排便的感觉。兰蕙心的身体猛然一僵,紧紧地捂着肚子,忍不住发出了楚楚可怜的呼喊。

扈怙祜闻声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带了几分迟疑连忙上气不接下气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地跑了过去。不多时就看到了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脸色开始泛白的兰蕙心,她的裙裾已经洇印出了一大片血来。扈怙祜的心猛然一紧,惊慌失措地颤声兰蕙心“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兰蕙心气喘吁吁地张了张嘴,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扈怙祜

扈怙祜心中吓坏了,看这情况,兰蕙心是意外地动了胎气破了羊水啊!他环顾四周,只见此处荒草丛生,荆棘密布,毫无人烟。虽然有过前妻为他生产的经历,但他从未亲自参与过接生。前妻分娩时,他或在门外等候,或干脆避而不见,何曾直面过如此赤裸裸的生命诞生现场的景象?更何况那时年少轻狂,前妻给他生儿育女,他却一心只想着在赌坊豪掷千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此刻的他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眼前兰蕙心因生产而痛苦扭曲的面容以及那在她裙裾下躁动不安的新生命超出了扈怙祜所有的认知和经验,他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兰蕙心的身边,那张往日里善于伪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毫无掩饰的惊慌与无措——没有接生的稳婆,没有助产的参汤,没有滚烫的热水,没有锋利的刀,没有干净的布巾……他们的孩子现在就要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环境下诞生降临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夜幕如墨,吞噬了最后的体面。兰蕙心蜷缩的背脊抵着尖锐的砂石,她在荆棘丛中蜷缩的形态未展的宣纸,腹中剧痛却如砚台炸裂,墨色在五脏六腑漫成暴雨前的阴云。她的面容扭曲,额上青筋暴起,脸色煞白如纸。指尖因过度用力抓握成拳而泛了白,指甲深深皮肉里。荆棘的尖刺扎她的后背,她却感觉不到疼,因为体内的剧痛早已淹没了所有感官。汗水浸透了的发丝,血水透了她的衣紧紧死死咬住了她的下嘴唇,却仍忍不住发出呜咽与呼喊——这不再是平日里的娇嗔也不再是哀求,而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濒死野兽般力竭沉沙哑的鸣叫和嘶吼。

扈怙祜努力撕开了兰蕙心的下裳,他的手比夜风抖得更加厉害。兰蕙心暴露的皮肤上已经被荆棘划满了血痕,腹中宫缩的阵痛将她撕成了两半,血滴扈怙祜的手背上,他就好被烫伤缩回自己的手指。

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失控感,腹中宫缩的阵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兰蕙心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时间感知被扭曲,一分钟的宫缩间隙仿佛被拉长成了永恒。她产生了"再也撑不下去"的绝望念头,却又在下一波疼痛来袭时被逼着继续坚持。这种身心俱疲的体验,恰如同时经历着死亡与重生。起初是隐隐的钝痛,如同有人用钝刀缓慢地划开了腹部。随着产程的推进,疼痛逐渐升级为尖锐的撕裂感,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骨盆内来回穿刺。每一次的宫缩都像是被巨人的铁拳攥住了子宫,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骨骼碾碎。脊椎也同样承受着双重压力,一方面是胎儿下降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千斤重物压在了尾椎之上;另一方面是肌肉不自主的痉挛,腰背部的肌肉纤维就像是在被无形的手反复地拧绞着。最剧烈的疼痛出现在胎儿通过产道时,会阴部组织被撑开到极限,灼烧般的胀痛感就像是有人用烙铁在敏感部位反复灼烫。肌肉纤维撕裂的瞬间,疼痛信号如闪电般沿着神经直窜大脑,让兰蕙心不自觉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叫喊的声音震动惊飞起了栖鸟。

“这……这要怎么办……怎么办?”扈怙祜语无伦次,冷汗从他的额角滑下,滴落在兰蕙心惨白的脸上。

混乱与恐惧压倒了扈怙祜,一个荒诞而野蛮的念头陡然生出——他回忆起了自己是如何在赌场里徒手从狹窄的罐子里掏出最后一块银元的,几乎是凭借着这种可怖的本能,他颤抖着却又异常粗鲁地尝试着将手探向了生命的出口,妄图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将那个制造了所有混乱与痛苦的“东西”掏挖拖拽出来,以此结束这场噩梦。

“啊!滚开!你这蠢货!”兰蕙心发出了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扈怙祜那毫无章法、近乎侵犯的动作所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叠加在分娩阵痛之上的、令人发指的撕裂感。生理的剧痛瞬间点燃了心理的火山,在意识模糊的边际,她猛然地想起了他曾有过一个妻子,一个同她一样为他名正言顺生儿育女的女人。“你……你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对你那前妻?”她嘶喊着,声音因剧痛而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淬毒般的恨意,“她是不是就没我这般娇气?没我这般……这般碍你的眼?”

扈怙祜被兰蕙心的诘问与诅咒钉在原地,那只沾满了血污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笨拙地试图辩解:“没有!我那时……”

“闭嘴!你这个没有用的废物!杀千刀的莽汉!我当时真是瞎了眼……啊!”更猛烈的一波宫缩袭来,淹没了她所有的咒骂,将她再一次抛入了纯粹的、毁灭性的痛苦深渊。她感觉得到自己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自然力量从内部生生劈开,尊严、野心、风情、媚态……所有赖以生存的外壳全部都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的挣扎与对身边这个男人无穷无尽的怨恨。

“别怕,我知道你剧痛如绞刀割剜,可孩子……孩子就快要被你从腹中给生出来了。你就好像……像是在拉屎的时候便秘一样,用力,用力,再用力!”扈怙祜虽然手忙脚乱,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口中却仍旧不忘喊着加油鼓劲的句子以安抚宽慰兰蕙心。他啊吧啊吧地说个不停,只为让兰蕙心振作起来。此情此景愈发勾起了当初稳婆给自己前妻接生回忆扈怙祜照葫芦画瓢,朝着兰蕙心歇斯底里地嘶吼出了从市井里听来的粗话,结果被兰蕙心翻了个白眼反手一记耳光:“吵什么吵,叫什么叫?给老娘闭上你那张放臭屁的狗嘴!都是因为跟了你这样个畜废物,才会害得我死去活来这样命苦

“我这还不是出关心出爱护嘛!扈怙祜理直气壮,大声嚷嚷反驳。兰蕙心却置若罔闻,就当他是一条在嚎叫的狗。

山风裹挟着鸮枭的啼叫掠过树梢,月光在兰蕙心身下洇开的血泊里投下摇晃的树影,恍若无数挣扎的手臂从地底探出。温热的羊水混着带着铁锈腥气的血水不断地从身下涌出,浸湿透了她的石榴裙,染红了身下的荨麻、苍耳等草,那暗红的颜色与她惨白的肤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在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之后,就在兰蕙心感觉自己最后一缕意识即将涣散之时,胎儿终于开始滑出了产道。咬破了嘴唇的兰蕙心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身下已被鲜血染红的长满了乱草荆棘的冰冷泥土之中抓挠着混着血的湿腐草根、叶和碎,试图从大地中汲取一丝力量。她的指节泛白,指甲崩裂到渗血,却抵不过那如潮水般涌来的胀,她感自己的身体被生生地撕开了。生理的痛苦与心理的崩溃交织着,兰蕙心咒骂扈怙祜的无能,咒骂命运的不公,甚至咒骂腹中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被砂纸磨过,却仍盖不住荒野之中风声的呜咽。尽她最后的力气完成了分娩,胎盘剥离的瞬间,眼前一黑,仿佛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掏空了。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虚脱与狼藉。她瘫软在血泊之中,颤抖着伸出手,却连捧起孩子的力气都没有。鲜血汩汩地涌出,渗进了泥土,与荆棘的根系纠缠在一起。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被这片土地吞噬——血与土混合成一种黏稠的、原始的泥泞,仿佛这片荒凉的土地正张开巨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生命力,要将她彻底融为一体。她的痛苦、她的不甘、她的恨意、她的恐惧,全部都随着这血液深深烙入进了这片土壤,成为了永远无法剥离的烙印她的痛苦、她的不甘、她的恨意、她的恐惧,全都化作了滋养这片荒野的养料……荆棘既是分娩的环境,也是她扭曲心理的具象化——她一生都活在算计与背叛的“刺”中,最终连孩子的生都离不开这些尖锐的痛。

一个男婴在荆棘丛生的血泊之中诞生了,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从微弱到清脆嘹亮响彻四周,如同利刺般无比尖锐划破了寂静的山林划破了沉重的夜晚星空。

当小生命的头颅终于出现时,跪在带刺荆棘丛里的扈怙祜即使是膝盖渗血也浑然不觉,只管用颤抖的手笨拙地去接托住那团滑落下来的血肉。新生儿的身体湿滑满是血污,沾着胎脂的小脚蹬在扈怙祜掌心的瞬间,他竟然吓得险些松手,差点让小婴儿摔在尖锐的碎石上。他怔怔地看着这个降生在荆棘与血污之中、浑身青紫红、兀自啼哭的小小婴孩,仿佛在看着一件从天而降的、完全陌生的物件。短暂的恍惚之后,他一种扭曲的、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所笼罩。

“我们的孩子已经出来了,我给你看一看啊,这就是咱俩的骨血!”难掩心中激动的扈怙祜用牙咬断脐带,脐带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浑不在意,用衣角擦去了小婴儿身上的血污,接着又扯下中衣这个新生的婴孩浑身裹住

“就是说啊,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一个儿子,给他什么名字好呢?”精疲力竭的兰蕙心勉强抬起眼皮,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月轮,看着手忙脚乱的扈怙祜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孩子身上,而又环顾望向四周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划伤了她却也见证了这一切的荆棘丛,气若游丝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来轻触着这个在荆棘丛中诞生的孩子,喘息着轻声说道:“既然我们的儿子是在荆棘丛生当中出生的,那便扈丛生吧。如此这般也好叫他知道,永生永世永远记得他娘亲在生他时的血浇灌喂饱了这片荆棘刺丛

“那啊,那就叫他扈丛生吧,谁让这个小孩子命硬,在这等状况下都能来到人世,被他娘生在了这荆棘刺丛中呢?”扈怙祜点了点头喃喃道,既像是在对兰蕙心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将他们的孩子轻轻地放在了兰蕙心的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一家三口将在这乱世中面对更多的荆棘与挑战。取名为扈丛生既是在纪念这荆棘中的诞生,也是在暗喻他们夫妇如履薄冰的处境。夜风裹着血腥气漫卷起了被兰蕙心与扈怙祜草草扔入进荆棘刺丛深处的染血布条,就像是招魂的幡。扈怙祜跪在荆棘丛的血泊里,突然想起了天机阁所预言的关于降生的诅咒:“骨血染尘者,必为孽障。”

“丛生……丛生……”兰蕙心无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牵起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扭曲的弧度。扈丛生这个名字,没有祝福,没有期望,只有对这个孩子降生时刻全部痛苦、仓皇与不堪的记忆。这个在荆棘丛生伴随着诅咒与血污诞生的儿子,从他获得名字的这一刻起,就背负了他母亲用半条命换来的、原罪般的烙印。

夜空之下,婴儿的啼哭声持续着,与他父母二人沉重的喘息声交织,飘散在了冰冷的空气里。一场发生在荆棘中仓促的、野蛮的、浸透了痛苦与背叛的分娩结束了,但由此衍生出的裂痕却如同这地上丛生的荆棘,深深地进了这三个人的命运之中,蔓延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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