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后那几个孩子瞬间炸了锅。
孩子们的哭声扎在荒原的风里，也扎在逸尘心上。
他看着那几个缩成一团、彼此相拥着发抖的孩子，再看樱冢雾生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什么意思！”
逸尘目眦欲裂，怒火直冲头顶！
他本以为樱冢雾生尚有底线，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草菅人命！璃尘剑嗡鸣着爆发出刺目灵光，带着凛冽的杀意直扑樱冢雾生。
“铛——！”
两柄兵器在半空相撞，激起的气浪掀得地面沙石乱飞。天护正宗的银辉与璃尘剑的碧光交织，竟在空气中擦出细碎的火花。
樱冢雾生格挡的手臂微微发麻，看向逸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讶异，随即又染上一丝复杂的欣赏：“她已被邪祟啃食，蚀界尘早已入体，半个时辰内便会彻底异化，届时会传染更多人。我这是……”
“一派胡言！”逸尘手腕翻转，璃尘剑直刺对方心口。
“嗡——”
天护正宗横拦胸前，剑身上的符文骤然亮起。
樱冢雾生借力后退半步，“阁下可知蚀界尘的烈性？一旦彻底爆发，整个仙魔交汇处都会沦为死地！我这是为了守护更多人……为的大义！”
“放屁！”
逸尘的剑势陡然加快，璃尘剑的碧光如惊涛拍岸，“我与蚀界尘周旋数月，它的特性我比你清楚！就算真有异化之险，也有压制之法，而非像你这般一刀斩绝！这不是守护，是屠杀！”
剑光扫过樱冢雾生的腰侧，带起一道血痕。
逸尘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空气点燃：“为了所谓的‘更多人’，就把活生生的人当弃子？这算哪门子道理！”
“铛！铛！铛！”
两柄剑在荒原上激烈碰撞，清越的剑鸣与气浪轰鸣交织成一片。
激斗中，樱冢雾生忽然笑了，笑声里竟有几分惺惺相惜：“阁下的剑心……很烈。这份守护的执念，与我很相似。”
“我与你不一样！”
逸尘怒喝着剑势再进，璃尘剑的碧光骤然暴涨，“我的剑，护的是每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口中冷冰冰的‘大义’！”
剑光穿透雾生的防御，擦着他的肩甲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樱冢雾生踉跄后退，抬手按住被划破的甲胄，眼底的欣赏未减，却多了几分坚定：“或许现在你不懂，但终有一天会明白，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我永远不会懂你这种道理！”
风卷着沙砾打在两人的剑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樱冢雾生望着逸尘剑上那抹不肯熄灭的光，忽然沉默了。
鬼面虽已重新戴上，却掩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
自己从小被教导“为家国舍小义”，可此刻面对这道执拗的剑光，他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信奉的“守护”，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没有错。”
他的声音透过陶土面具传来，像是在说服自己，“师尊教我的，从来都是‘舍一人而保万邦’。若这是错的，那师尊便是错的——可他是国主，是整个幻樱国的精神支柱，怎么会错？”
他猛地抬头，眼底的茫然被一股狠厉取代：“是你不懂！你只看到眼前的哭声，却看不到蚀界尘蔓延后的尸山血海！”
风卷起他玄黑的衣袍，甲胄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泛出冷光。他忽然双手握住天护正宗的剑柄，剑身斜指地面，姿态沉凝如渊，双手交叠于剑柄末端，左手在下托住，右手在上紧握，肘部微沉，肩头前倾，周身的灵力骤然凝聚，带着山岳崩颓般的压迫感，整个人蓄势待发。
“既如此，我也不再保留了。”樱冢雾生的声音里再无半分犹豫，“阁下，得罪了！”
“轰——！”
一道凝练如墨的剑气破土而出，带着撕裂荒原的锐啸直扑逸尘！
逸尘瞳孔骤缩，万剑心诀瞬间发动，万剑成盾抵挡住那道如墨剑气，却仍被剑气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碎石被碾成齑粉。
圈外的圆真急得直跺脚，胖乎乎的手死死攥着剑柄。
他看不透樱冢雾生的跟脚，却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己这点太乙巅峰的修为冲上去，怕是两招都扛不住。
圆真咬了咬牙，抱起衣衫不整的女孩，猛地转身扑到孩子们身前，将那几个吓傻的孩童死死护在身后，“别怕，别怕啊……”
他一边用灵力在身侧布下薄弱的防护，一边结结巴巴地安抚，声音却因紧张发颤，“伯伯在这儿呢，没人能伤着你们……”
最小的男童还在哭着喊娘，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小手死死攥着圆真的衣袍，指甲几乎要嵌进布眼里。
稍大些的女孩则捂着弟弟的嘴，惊恐地望着远处剑光碰撞的光芒，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圆真感觉到后背传来的灵力冲击，每一次逸尘与樱冢雾生的兵器相撞，空气里掀起的气浪都像重锤般砸在他的防护上，震得他气血翻涌。
“娘的……臭小子跟人拼这么狠……我这把老骨头快顶不住了...”圆真啐了口唾沫，眼角的余光瞥见逸尘被剑气扫中肩头，白衣瞬间染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冲上去帮忙，脚刚迈出半步，又猛地顿住——身后是几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他若是离开了，这些孩子怕是瞬间就会被余波撕碎。
“稳住，稳住……”圆真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催至极限，防护光幕上泛起微弱的黄光，“等那臭小子打赢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他嘴上骂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无声的焦急。
前方的剑光越来越烈交织成一片刺眼的光团，气浪掀起的沙砾打在防护光幕上噼啪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圆真死死咬着牙，将孩子们抱得更紧了些，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修为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师侄在生死边缘挣扎，只能用这副没用的身躯，护住几个孩子的性命。
逸尘稳住身形时，衣袍已被剑气扫破数处。他望着樱冢雾生那副决绝的姿态，眼底的怒火中燃起更烈的战意。
“师伯！您带他们躲远点！”逸尘扬声喝道，声音穿透剑鸣气浪，传到圆真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