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节 他是谁?
就在刘奇文身形异变的刹那,四周修士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如潮水般涌至。他们神速抵到现场,躲在暗处。每个角落皆立人影,却无人触动阵法分毫,俨然布下天罗地网。
“师弟你...”李望英话音未落,只见刘奇文肌肤已覆满青灰树皮,不由惊怔:“这是何故?”
刘奇文眸中黑瞳泛起贪婪绿光,发丝无风自动,正当它抬手欲擒的化作树根一瞬间。苏青芝已携李望英疾退,剑光如虹,轻易撕裂本为困缚而设的阵法。
阵外,人影幢幢。一名面容冷峻的修士越众而出,寒声道:“早料你会生事!待处置此獠后,再与你等分说。”
与此同时,一道困神术如轻纱垂落,将李望英与苏青芝笼罩其中。后者脸色凝立不动,此术对她来说轻易破除,却会令施术者遭受重创,自身不得不暂乱动。
而然,李望英急向巡天使高呼:“万请莫伤刘师弟!”
“小辈,你莫非还存着救人之念?”苏青芝眸光微沉,传音如冰锥刺入他识海,“此地失联已非朝夕,而是数年之久。陷落于此的修士...早无拯救可言。”
她顿了顿,声线更冷:“这群人当中并非全是防守南部一员,跟你一样北镇,甚至东城、西边而来的成员。”
“我自然明白他们已无药可救...只是不解刘奇文为何突生异变。”李望英深知除他们六人外,此地众生皆已沦陷。
数个时辰后,巡天使终将刘奇文镇压。此刻唯剩面容尚存旧影,身躯早已化作虬结树根,破阵石、穿厚土,终被就地诛灭。
“右卫,将此人带往别处看管。”巡天使长抬指一点李望英,锐利目光却如泥牛入海,自己一个游神境大修竟然看不透这二人底细。
眼下证据未明,他只好独审一人,并且还是担保人,免得这两人串供。随后,巡天使长肃容问道:“请苏道友...予我等一个交代。”
众修士正沉默地对付刘奇文,任其可怜求烧尽出,他们先是拉扯其人,关键一刻,由利刃精准地剖开树身。绿浆汩汩涌出,众人却面色如常,显是惯见这般场景。
“自当如实相告。”苏青芝从容叙述,从室外警报骤响讲起,再至与刘奇文如何相识相谈。至于死者曾吐露的对天庭怨怼,自是隐去不提。
她觉得小辈也不会说出去吧,若在这些人面前说出贬低天庭,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巡天使长在听完这女的话后,转身步入另外一处,那里布满隔声符。他先是环顾四周,最后对李望英沉声严道:“你的道侣苏道友已坦白一切。从实招来,若与你二人供词有出入,休怪刑罚无情!”
李望英面浮困惑,心绪纷乱,他自己都不明白刘奇文怎么回事呢。最终,交出差不多苏青芝的叙述,同样隐去了一些内容。
毕竟眼前这些巡天使,分明与天庭渊源极深。
这时,巡天使长审视着李望英的神情,未寻得半分破绽。若连这般都能伪装,那他也别无他法,唯有向上仙求援。
然而一个盘桓已久的问题悄然浮上心头,说不清是何时扎根,似关紧要又似无足轻重。
他终是向这外来者轻声问道:“道友...你觉得我们真能成功吗?”
李望英眼中阴霾尽散,目光如炬地迎向对方,语气沉凝而坚定:“我们必定成功。”
“那就太好了。”巡天使长难得笑容,却是很好看的样子:“既然如此,你们两人,不!六人毫无问题。”
此时,一名修士御光而至,周身法力仅余星微。他向巡天使长抱拳禀报:“大人,刘道友已处置完毕。唯其死时根系深植,无法彻底清除,地面需重新铺整。”
这人目光不时瞥向李望英,心神不属,对方确实可疑。但若真是他暗中作祟,为其那五位担保人又岂能安然无恙?所以,希望巡天使长尽快弄清六人身份。
“嗯。那我们就过去吧。”巡天使长点点头,示意这里人回去。
在原本三人交谈地方,一团裹挟着绿斑的祥云正缓缓升空,以真火焚尽所有不祥。李望英行至苏青芝身侧,二人目光交汇,他悄然传音,将方才与巡天使长的对话尽数相告。
“还不算太傻,暂且无忧。”苏青芝凝眸静观其变,这位巡天使长究竟是何来历?我们五人竟皆无相关记忆,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莫非是八道惑魔中的“妄道”所为?否则实在难以解释,更令人心惊的是...对方是何时动的手脚?她只好先想自己接触过谁,至于如何逃离就交给道友。
“我现在宣布李望英毫无问题。”巡天使长当着同胞兄弟公开说明,此话一出加上他的发言,确实抵消不少众人对李望英敌意。
“呼~”李望英松一口气,人还没有放松多久,很快就被人打断了。
“我就说了足足有五个仙家信物,怎么可能是它的手下?兄弟,你记得要送给我好酒。”
“既然是您说的,那我一定相信!”许许多多修士不再以神识交流,而是嘴上谈话,确实是接纳了李望英等人。
然而质疑声骤起。发问者亦是剑修,衣饰眼熟,似是凌剑道馆弟子。他冷声道:“前辈可有实证?或仅是一己臆断?”
“放肆!”一名巡天使怒视质疑者:“庄智杰!使长明断,岂容你置喙!”
虽然敌意多多少少没了一些,但依旧不相信李望英的,大多数修士静静沉默,已经表明他们的想法。最后,所有人都看向巡天使长,除了部分正在处理刘奇文收尾工作。
“我的为人,诸位应当清楚。”巡天使长声沉如钟:“此人无非两种可能:或如我所判确是清白,或是藏得极深的树妖。而我信他,只因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目光扫过众人,字字千钧:“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必将胜利!”
庄智杰闻言嗤笑出声,毫不掩饰满脸讥诮:“大人,就凭这个就证明?不如让他当众立下道心誓约来得实在。”
巡天使长原本的说辞尚有人认可,经庄智杰这般一搅,众人顿觉先前判断草率。
李望英心中已生愠怒,先前入村时五位前辈已为他作保,如今竟又要立誓。眼见呼声愈烈,连巡天使长也面露迟疑。
“李道友,你可有话说?”巡天使长轻叹一声,他理解庄智杰的顾虑,终是将话语权交予李望英,让对方说出来。
刹那间所有视线聚焦于李望英身上,多半带着敌意。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你们是知道我们进来时,若是我伤害到刘师弟,我的道侣与三位同行者岂能安然无恙?”
“谁知是不是强装无恙?”庄智杰步步紧逼,“眼下唯有立下道心誓约,方能取信于众!”
苏青芝终于启唇:“你是在质疑家师?”她掌中信物再现,一股磅礴威压悄然降临,虽未令人窒息,却如寒刃贴颈,教人脊背生寒。
满场寂然。庄智杰左拳紧握,怨毒地瞪了李望英一眼,终是转身疾走,身影倏忽消失在村庄界外。
“可识得此人?”苏青芝传音相询。
李望英茫然回望:“素未谋面...但他似乎对我颇有成见。”他心下亦觉蹊跷,不知何时得罪过此人,唯有那身眼熟的服饰,令他百思难解。
庄智杰既去,质疑之声渐息。巡天使长扬声道:“有劳诸位道友相助,请各归其职。剩下的交由我等处置。”
场上众人对李望英敌意气氛未有停止,纷纷向巡天使长告辞离去。当前者跟着苏青芝离开,却听见了后者秘密传音:“我名为余安长。”
“仙官您好,我叫做李..李大英。”李望英心中说道:“幸好,差点被你骗到手了,自己反应过来。”
回到房中,李望英当即执起望梦红,再度挥向星痕石,剑势时疾时缓,分明心不在焉。他满心皆是刘奇文异变之谜,唯能想到“刻意饮酒”这一线索。
难不成要效仿酒雨辨敌之法?此计听来,实属荒唐。
苏青芝见这小辈练剑神思不属,眸中寒光乍现,心中怒道:“练剑当如临渊履冰,岂容半分懈怠?若不能专心,不若作条僵死之鱼瘫在地上!”
李望英身子一顿,随即他挠一下头,稍微要好一点。
“难道出道即巅峰?”苏青芝强压训诫之念,先与吴鸿熙等人传讯,将刘奇文异变前后悉数相告。
四人议至关键处,焦点渐凝于刘奇文口中的“双方令牌”之上,此物究竟是何来历?
夜色渐沉。
室内的李望英早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挥剑,他从未计数,连粗略估算也无。正当他心灰意冷,随手一记劈落时——“铿!”
星痕石竟应声绽裂!一道从未感知过的磅礴能量,自裂隙中喷薄而出。
“这怎么可能...”苏青芝难掩惊诧。星痕石非仙力不可伤,而这小辈竟能斩裂?他分明不知星辰剑舫的秘辛。
莫非,是正剑门中人早已向他透露玄机?
下一瞬,地动山摇!整片绿腐树海剧烈震颤,虫群如潮退散,悉数蛰伏巢中。北落方向的青仙小队却因此陷入绝境,他们本倚仗阵法维系神识共鸣,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而今这股未知能量的爆发,将战场割裂得支离破碎。若连最后一道阵基也告崩塌...恐见群星陨落之悲。
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外面人只知道北镇为敌方总攻方向。
“还好...”李望英急将长剑插进地板,才勉强稳住身形。双脚附着的灵力全然无效,全凭双手死死攥紧剑柄。
苏青芝悬立半空,帷帐竟莫名缺失一角。她当即传讯四位道友:“星痕石裂,异动骤起。”
公孙诗桃闻言讶然:“这等天赋,正剑门的人竟舍得让他涉险?”心知招揽李望英之事,怕是难成。
“谁知道,一直待在温室花朵可不好。倒是树妖又回来了。”昌楚沉声道:“刘奇文那边似有异状。”
吴鸿熙当即决断:“苏道友护好李望英,梁道友速往刘奇文处查探。我们三人去寻那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