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停！继续走！”黑鸢低吼，他换下能量即将耗尽的弹匣，动作没有丝毫变形。
凌玥和高石咬着牙，几乎是拖着司徒戾在向前挪动。司徒戾的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拖痕，暗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在身后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轨迹。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脸色呈现出一种尸鬼特有的、死灰般的苍白。
“他……他会不会……”高石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闭嘴！”凌玥厉声打断他，她自己心里也充满了同样的恐惧，但她不能表露出来，“他不会死！司徒戾没那么容易死！”
这话像是在说服高石，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黑鸢快速扫描着通道前方，寻找着任何可能提供庇护或摆脱追兵的机会。
他的目光锁定在通道侧壁一个半开的、标有“二级环境控制”的检修门上。
“这边！”
他率先钻了进去，凌玥和高石奋力将司徒戾也拖了进去，最后进入的高石反手将检修门死死关上，并用一根掉落的金属条卡住了门闩。
这是一个不大的设备间，布满了嗡嗡作响的处理器和闪烁的指示灯，空气中充斥着热量和电子元件的味道。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疲惫和伤痛立刻如潮水般涌上。高石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臂上之前在混战中的擦伤火辣辣地疼。
凌玥轻轻将司徒戾放平在地，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着却不敢去触碰他背后那个可怕的伤口。
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和衣物都被碳化，边缘镶嵌着细小的、如同蓝宝石般的诡异晶体，仍在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黑鸢……怎么办？”凌玥抬起头，看向队伍里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恳求。
黑鸢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司徒戾的伤势，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能量武器贯穿伤，混合了未知的晶体污染。常规急救手段效果有限。”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加快，“我们需要专业的医疗设备，或者……找到能中和这种能量的人。”
他看向被放在角落的那个圆柱形容器，里面的小蝶依旧安静地沉睡着。
“当务之急是摆脱追兵。艾琳和她的核心不会放过我们。”黑鸢站起身，走到设备间的控制终端前，尝试接入系统，“我需要一点时间，尝试扰乱这片区域的监控和追踪信号，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凌玥看着生命体征不断衰弱的司徒戾，又看了看忙碌的黑鸢，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他们千辛万苦找到了龙城科技的核心，甚至拿到了父亲留下的后门密钥，却依旧落得如此下场。司徒戾生死未卜，前路茫茫。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装着父亲凌振峰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指引她来到这里，却也将她拖入了更深的漩涡。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司徒戾，身体突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破损风箱般的声音。
凌玥立刻俯身下去。
“……女……儿……”
一个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词，从他干裂的嘴唇间逸出。
凌玥的心猛地一揪。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或许），心心念念的，依然是他那失散的女儿。
然而，紧接着，司徒戾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几个稍微清晰一点的音节，却组成了一个让凌玥瞬间血液冻结的短句：
“小心……黑……”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
凌玥猛地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正在终端前忙碌的黑鸢背影。
设备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嗡嗡声，以及她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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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黑……”
司徒戾最后的气息，如同断弦，消散在设备间沉闷的空气中。
那未尽的话语，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毒石，在凌玥心中激起层层扩散的、冰冷的涟漪。
小心黑？
黑鸢？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钉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黑鸢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低语与凝固的气氛。
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控制终端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
“信号干扰已部署，能为我们争取十分钟，也许十五分钟。”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任何异样，“必须立刻转移。”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昏迷的司徒戾，落在凌玥苍白的脸上。
“他情况怎么样？”
凌玥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下头，假装检查司徒戾的伤势，以避免与黑鸢对视。
“很糟……呼吸很弱。”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平静，“我们需要医疗设备，立刻！”
高石瘫坐在一旁，显然没有听到司徒戾那微弱的警告，他带着哭腔：“去哪里找设备？外面全是那些杀不光的铁疙瘩！”
黑鸢走到司徒戾身边，蹲下，用专业的手法快速检查了他的颈动脉和瞳孔。
他的动作冷静、精准，不带丝毫个人情感。
“这种能量创伤，普通的医疗站无能为力。需要龙城科技核心医疗中心，或者……生物科技部的专业设备。”他站起身，语气果断，“我知道这层有一个应急医疗点，是以前为高级研究员准备的，或许还有残留的物资。但路线需要穿过B-7区段，风险很高。”
他提出了一个方案。
一个看似唯一可行的方案。
但在凌玥此刻听来，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他为什么要带我们去那里？
是为了救司徒戾，还是……为了别的？
是不是艾琳的指令？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无数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翻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