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窗玻璃。都汇府的家里,许惠和萌萌换上了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粉红色毛圈袜,季冬梅也穿着同款睡衣,只是脚上依旧是肉色连裤丝袜。
“萌萌乖,妈妈和阿姨陪着你呢。”许惠把女儿搂到身边,“爸爸和林叔叔现在应该还在兰坊机场,放心,肯定没事的。”
“妈妈,爸爸和林叔叔的直升机也在兰坊吗?”萌萌仰着小脸问。
“当然啦,他们俩在同一架直升机上,星城天气不好,才改降到兰坊的。”许惠耐心解释。
萌萌点了点头,忽然说:“妈妈,我要小花和毛毛。”
季冬梅笑着起身,穿上拖鞋去了小卧室,很快抱来两个毛绒公主玩偶。玩偶穿着和萌萌同款的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脚上是萌萌穿过的可爱小袜子,眼睛都是针织的圆溜溜的样子。不同的是,小花是毛线齐肩发配厚刘海,毛毛则是厚刘海加双麻花辫。
“萌萌你看,小花和毛毛来啦。”季冬梅把玩偶递过去。
萌萌立刻把它们抱在怀里,小声对玩偶说:“小花,毛毛,妈妈和阿姨都在呢,咱们一起玩呀。”她伸手摸了摸玩偶屁股上当作小内裤的尿布裤,又说,“姐姐给你们换干净的尿布裤哦,脏了的姐姐会洗的。”说着,她小心地脱下玩偶的尿布裤,换上新的,还拿着换下的“脏尿布”在手里轻轻揉搓,学得有模有样。
季冬梅看了直笑,凑过去说:“萌萌,洗尿布裤要重点洗内侧包裹小屁股的地方哦。”她拿起一条尿布裤示范,“你看,小花和毛毛虽然是娃娃,也要穿得干干净净的,包裹屁股的地方得仔细搓,就像洗咱们的小内裤一样。”
萌萌认真看着,说:“阿姨,小花和毛毛可乖了,它们不会弄脏尿布裤的。”
“是呀,它们可乖了。”季冬梅点点头,“但不光要洗尿布,还要洗它们的小袜子和珊瑚绒连衣裙呢,这样才一直香香的。”
季冬梅教萌萌揉搓了一会儿尿布裤,便把毛毛抱进怀里,柔声说:“萌萌你看,小花和毛毛都是奶娃娃,得好好保护着呢。”她从旁边拿起一条小珊瑚绒毛巾被,铺在自己腿上,小心地将毛毛穿着萌萌旧袜子的脚和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的身体都包了起来。
萌萌也有模有样地拿来毛巾被,把小花的脚和身子裹好,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仰着脸说:“阿姨,小花也包好啦。”
“真乖。”季冬梅点点头,“抱小宝宝的时候,要让它的小脑袋枕在肩膀上哦。”她说着,调整毛毛的姿势,让它的头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它的后背,“还要轻轻拍着,不然会‘吐奶’的。”
萌萌立刻学着拍打小花的肩膀,奶声奶气地说:“阿姨,小花现在可舒服啦。”
季冬梅笑了:“你看,小花在你怀里睡着了,毛毛也在阿姨怀里睡啦。咱们把它们放到小床里去吧。”她接过两个毛绒公主,放进旁边的小摇篮,那是用萌萌小时候的旧拉杆箱改装的,如今成了毛绒公主们的专属小摇篮。
许惠在一旁看着,轻声说:“萌萌你瞧,你小时候用的摇篮,现在成了小花和毛毛的家啦。它们身上裹的,也是你小时候盖过的毛巾被,肯定舒服着呢。”
“妈妈,小花和毛毛是奶娃娃,不能吵醒它们。”萌萌凑到摇篮边,放轻了脚步。
“是呀,”许惠应着,“咱们都安安静静的。要是把它们吵醒了,说不定会哭,还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尿湿尿布裤呢。万一肚子不舒服,拉得脏兮兮黏糊糊的,还得让你洗,多累呀。”
萌萌赶紧摇摇头:“我不吵醒它们,我就在这儿看着它们睡觉。”
“好,”许惠摸了摸她的头,“妈妈和阿姨就在这儿陪着你,需要帮忙就跟我们说,乖。”
萌萌仰着脸对季冬梅说:“阿姨,我想摸摸你的脚,给你穿袜子。”
季冬梅笑着把穿着肉色连裤丝袜的双脚轻轻放在萌萌的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上,故意用孩子气的语气说:“萌萌乖,阿姨现在也是小宝宝,不会自己穿袜子,得靠你帮忙啦。要是不给穿,阿姨可要哭咯。”
萌萌乖巧地拿起旁边的可爱袜子,小心翼翼地套在那双裹着丝袜的脚上,还凑过去隔着袜子闻了闻脚心,仰起脸认真说:“阿姨脚有点酸酸的,我也抱着。”
“辛苦萌萌啦。”季冬梅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不是脚臭,穿丝袜闷久了就会有点酸酸的味道,就像你的小脚丫穿袜子久了也会有一点点一样。你看,妈妈和阿姨都会给你揉脚,让你舒服,现在萌萌也在给阿姨揉,阿姨好开心呀。”
萌萌小手在季冬梅脚背上轻轻揉着:“阿姨,我给你揉,你就不会哭了。你说你是小宝宝,我得照顾你。”
“萌萌揉得真舒服。”季冬梅笑着说,“不过阿姨有点渴了,带了奶瓶,一会儿萌萌喂阿姨喝温牛奶好不好?”
“好呀!”萌萌眼睛一亮,“我最喜欢喂阿姨了。”
许惠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悄悄起身去厨房,把牛奶倒进奶瓶,放进温奶器里加热,静静等着萌萌来拿。
而几百公里外的兰坊机场,临时公寓的阳台上,周立伟和林峰望着星城的方向。空中布满了像泡沫般的城堡云,厚重得压在天际。
“你看,往西是忠州,再往西就是星城。”周立伟指着远处,“那边雨下得肯定不小,云团这么厚,少不了雷暴。”
林峰点头:“是啊周哥,这么大面积的云团太危险了。以前在高原山区常见,没想到平原也能遇上这么厉害的。”
“江北省虽是平原,但中部有大片山区,半岛地带又南北环海。”周立伟解释道,“现在夏季,海洋暖湿气流和冷空气一交汇,加上星城南部多山,雨水就容易堆积,不稀奇。等着吧,雨一停准是大晴天,到时候热得跟蒸笼似的。”
林峰望着窗外的云团,忽然开口:“周哥,你听说过‘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终究难以长久’这句话吗?”
周立伟点了点头,语气沉了沉:“是这个理。七年前,也就是2013年,我30岁,你惠姐26。我刚从陆航转业到北方航空公司,那时候我三爷爷,就是梁州区还没改区时的教办主任,后来又当了五年扶贫办主任,他有个学生,当时是梁州区委组织部部长,突然找到航空公司来。”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人觉得我和你惠姐还没孩子,劝我们离婚,让我跟他女儿在一起。说白了,他是看中我爸妈是北方大学的教师,觉得联姻之后资源能凑到一块儿,还能名正言顺把我调到扶贫办去。”
“这也太过分了。”林峰皱起眉。
“第三次找我的时候,我直接翻脸了。”周立伟语气里带着硬气,“我当场就说:‘你能当区委组织部部长,不过是沾了你岳父的光。我能在北方航空当直升机机长,是在陆航基层拿八年命换来的。你转告三爷爷,我的任职手续有白纸黑字,盖着北方军区和航空公司的章,别说你一个区委部长,就是省委组织部部长也没权利改。’”
林峰松了口气:“周哥,幸亏你态度硬。真要是去了扶贫办,干好了是他的功,出了问题全是你的责任,肯定得被欺负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话错不了。”周立伟笑了笑,“你看过《敢爱》那部电视剧吗?”
“看过,任重和张萌演的,罗永浩和雷蕾。”林峰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罗永浩和雷蕾,算是大学生爱情里少有的能坚持下来的。”周立伟解释道,“但罗永浩家在农村,想拼事业;雷蕾是上海本地姑娘,家里条件好。她妈想让罗永浩在上海扎根,可对他来说,那不等于倒插门吗?虽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没那么多讲究,但男人总得有自己的事业底线。”
他话锋一转,说起自己:“我和你惠姐能走到现在,一来是双方父母都是北方大学的老师,我们小时候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知根知底。九年前,也就是2011年,我还在陆航,师父把她介绍给我,当时我28,她24,属兔的,处了一年就结婚了。我转业两年后,2015年,有了萌萌,现在孩子都五岁了。”
“日子过得踏实,关键还是三观合。”周立伟语气柔和下来,“她是在编教师,我是国企飞行员,俩人都不图那些虚头巴脑的,就想好好过日子。门当户对,说到底是背后的生活理念、处事方式能对得上,这样日子才能长远。”
林峰听着周立伟的话,笑着接道:“周哥,我和冬梅能过到一块儿,其实也有这层原因。我爸妈和岳父母都是星城师范学校的老师,我跟你一样是国企民航的飞行员,冬梅和惠姐都是在编教师,她在都汇府幼儿园,惠姐在都汇府小学教音乐。三观合,日子才能顺顺当当。”
“可不是嘛。”周立伟点头,“去年,也就是2019年4月20号你们订婚,我也在。那时候你刚过28岁生日,冬梅刚满24,我就看这姑娘知书达理,别看长得像洋娃娃,骨子里是踏实过日子的人,你跟她在一起,错不了。”
“是啊,两家人坐下来吃了顿饭,就定了五一节前结婚。”林峰想起当时的情景,眼里带着笑意,“真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心里踏实得很。”
周立伟拍了拍他的胳膊:“冬梅是个好姑娘,贤惠又漂亮。虽说结婚后胖了点,去年暑假她来看你,我一看她那装束就知道你娶对了。素色过膝连衣裙,穿凉鞋也不忘穿肉色连裤丝袜,这是家教好,传统。家教好的人做事有分寸,懂人情世故,更会换位思考——她知道你在幼儿园要管30个孩子的吃喝拉撒,你也明白她跟我飞直升机,周一周五早八晚五,虽说能按时下班、休双休,却也辛苦。”
“可不是嘛。”林峰笑了,“冬梅脾气是急,可气头过了就偷偷哭,把我的飞行衬衣、白毛巾底袜洗得干干净净,还总劝我累了就休息,别硬撑。”
周立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错不了,娶她回家就对了。她心直口快,没坏心眼,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别辜负了这份心。”
“放心吧周哥。”林峰望着星城的方向,“她现在在你家,有惠姐和萌萌陪着,安全着呢。星城下雨她害怕,有个伴儿总好。”
周立伟也望向远处,天边的云似乎薄了些:“等天好了咱们就回星城,好好陪陪家里人。”
都汇府的客厅里,季冬梅看着萌萌认真照顾小花和毛毛的样子,笑着招手:“萌萌,阿姨也来好好照顾你,到阿姨这儿来。”
萌萌乖巧地爬上季冬梅的大腿,两人都穿着同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像一大一小两个粉嘟嘟的团子。季冬梅脚上是可爱袜子套在肉色连裤丝袜外,萌萌则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贴在她怀里说:“阿姨,我让你抱着。”
“萌萌乖,阿姨要贴贴。”季冬梅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脸。
萌萌也往她脸上靠了靠,软软地说:“阿姨软软的。”
“既然觉得软软的,就让阿姨多贴贴呀,不然阿姨要哭了,你说不定也会跟着哭哦。”季冬梅故意逗她。
“我不让阿姨哭,让你贴。”萌萌赶紧说。
“那阿姨再把你包起来,让你舒舒服服的。”季冬梅把萌萌放在沙发上铺好的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上,小心地将她的脚和身子裹起来,活像个裹在花布里的小团子,“好了,今天阿姨和妈妈会特别照顾你,就在里面乖乖待着哦。”
萌萌仰着脸说:“阿姨,我还想给你洗脚洗袜子。”
季冬梅笑着摇头:“傻孩子,今天就休息一天,你的小袜子和睡衣阿姨来洗。你乖乖在里面待着,尿憋急了不用去卫生间,直接尿在尿布裤里,阿姨或妈妈会给你换干净的,乖,不然该哭了。”
“我让阿姨和妈妈照顾,我不哭。”萌萌懂事地点头。
一旁的许惠解开毛巾被裹着脚的地方,露出萌萌穿着毛圈袜的小脚,隔着袜子在她脚心亲了又亲:“萌萌,妈妈亲亲你的小脚丫。”
“妈妈,好舒服呀。”萌萌眯起眼睛。
许惠轻轻揉着她的脚,柔声说:“乖,妈妈再给你揉揉,想睡觉就睡,阿姨和妈妈陪着你呢。”
萌萌忽然对许惠说:“妈妈,我要你的袜子。”
许惠脱下自己的白底碎花毛圈袜,露出穿着肉色丝袜的脚,把袜子递到从毛巾被里伸出的萌萌手中:“来,妈妈的袜子给你。”
萌萌乖巧地把袜子套在手上,再缩回毛巾被里,小声说:“妈妈,袜子变成小手套了,好舒服。”
“它现在要保护你的小手啦。”许惠笑着说,“等要洗的时候,就把它放进你睡衣的口袋里,你的小碎花毛圈袜、妈妈和阿姨的珊瑚绒睡衣,到时候一起放进双缸洗衣机洗。”
“好呀,一起洗。”萌萌应着。
“萌萌乖,妈妈和阿姨都陪着你。”许惠伸手想抱她,萌萌的眼眶却突然红了。
“妈妈,我不想和你分开。”她带着哭腔说。
“傻孩子,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分开呢?”许惠柔声问,“跟妈妈和阿姨说说,怎么了?”
萌萌抽噎着:“妈妈,你在小学教哥哥姐姐音乐,太辛苦了。”她又转向季冬梅,“阿姨,你在幼儿园带小朋友,有的不听话还惹你生气,有一次我看到你在班里哭了……”
季冬梅的心一软,摸了摸她的头:“萌萌这么乖这么懂事,阿姨喜欢都来不及呢。”
这话像触到了萌萌的泪点,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嘴唇不停颤抖,眼泪打湿了睡衣的领子。
许惠看得心疼极了,眼圈瞬间红了,跟着哭了出来:“萌萌,妈妈陪着你哭。”
季冬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跟着掉下来,她把母女俩搂进怀里:“萌萌,你把阿姨也弄哭了,阿姨陪着你和妈妈哭,哭完就好了。”
客厅里,三个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盖过了美的空调吹出的冷风声响。哭了好一阵子,许惠先渐渐止住泪,把毛巾被里的萌萌从季冬梅怀里接过来,紧紧抱着,贴着她的脸颊帮她擦眼泪。
季冬梅吸了吸鼻子,逗她说:“萌萌,你把阿姨弄哭了,今晚不能去小卧室睡了,阿姨要抱着你睡。”
萌萌含着泪点头:“阿姨,我让你抱着,和妈妈一起睡。”
“好,”季冬梅笑着抹掉眼泪,“阿姨和妈妈把你放在中间,一起保护你,睡觉还包在毛巾被里,好不好?”
“好,我要包在毛巾被里睡。”萌萌哭着应道。
许惠轻轻解开毛巾被裹着脚的地方,露出萌萌穿着碎花毛圈袜的小脚,隔着袜子轻轻揉着——她知道这样能帮孩子促进血液循环,让她睡得更安稳。
兰坊机场的公寓阳台上,周立伟和林峰望着星城方向,天边的城堡云依旧厚重,没有散去的迹象。
“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周立伟叹了口气。
林峰点头附和:“是啊周哥,这阵子天气太反常了,热起来能要命,下起雨来就没完,有点像厄尔尼诺现象。”
“全球气候变暖,这种情况也常见。”周立伟分析道,“星城虽是省会,也是工业城市,市区四个热电厂,东郊还有大型炼油厂,碳排放量大,加上植被少,热岛效应明显。它又处在暖温带,本就夏天热、冬天冷,冬春干旱、夏季多雨,年降水量往400毫米使劲。前阵子一直憋着不下,稻田都旱了,气象局降雨办紧急打了降雨弹,没想到下得这么猛。”
林峰望着远方,语气里带着担忧:“就是委屈了冬梅、惠姐和萌萌,她们在星城,不知道怎么样了。”
“放心吧,”周立伟拍了拍他的肩膀,“冬梅在我家和你惠姐、萌萌在一起呢。让她过去,就是怕她一个小姑娘遇着这种天气害怕,几个人做个伴,还能互相照应。她一个人在家实在不安全,都汇府管理严,除了住户车辆,只有警车、救护车这些特种车辆能进出,安全得很。”
“也辛苦惠姐了。”林峰轻声说。
周立伟笑了:“你惠姐心里有数,她早就担心冬梅一个人不安全,你给冬梅打电话前,她就已经打过电话叮嘱了。冬梅在我家,妥妥的,放心吧。”
阳台上的风带着雨后的潮气,两人望着同一个方向,心里装着同样的牵挂。云层再厚,雨势再大,只要家人平安相守,等待就总有尽头。
都汇府的家里,哭声渐渐停了。萌萌的眼睛哭得红红的,许惠抱着裹在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里的她,心疼地在她眼皮上亲了又亲:“萌萌,你看眼睛都哭红了。”
“妈妈,我不想你太辛苦,在家还要陪着我。”萌萌小声说。
“傻孩子,妈妈就想好好陪着你、照顾你呀。”许惠把她抱得更紧了,脸颊贴着女儿的脸,“你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妈妈心里多疼。”
萌萌动了动,说:“妈妈,我的小粉红珊瑚绒睡衣湿了。”
季冬梅伸手探进毛巾被里,摸了摸她的衣领,果然湿了一片,是刚才的眼泪浸的。“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她轻声安慰。
“阿姨,我想出来。”萌萌说。
季冬梅不忍心拒绝,温柔地解开毛巾被,露出她穿着粉红珊瑚绒睡衣的身子和白底碎花毛圈袜的脚。
“阿姨,我想看看小花和毛毛。”萌萌仰着脸说。
季冬梅转身从摇篮里抱出两个毛绒公主,它们也裹着珊瑚绒毛巾被,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毛毛是毛线双麻花辫配厚刘海,小花是毛线齐肩发配厚刘海,针织眼睛亮晶晶的,依旧可爱。“你看,小花和毛毛来了。”
萌萌接过玩偶,小心地解开它们身上的毛巾被,露出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和脚上萌萌穿过的小袜子。她拿起小花的一只脚,隔着袜子闻了闻脚心,说:“小花,袜子不臭。”又闻了闻毛毛的脚,“毛毛的也不臭,姐姐抱你们。”
季冬梅笑着说:“萌萌,阿姨帮你抱毛毛,你抱小花好不好?它们虽是奶娃娃,也不能总睡觉,得出来活动活动。来,阿姨教你怎么让它们舒服些。”
季冬梅把毛毛放在腿上,隔着它身上的珊瑚绒连衣裙轻轻揉着肚子,柔声对萌萌说:“你看,毛毛虽然是娃娃,可天天陪你睡觉,它的小肚子也会捣乱呢,说不定会闹肚子,把尿布裤拉得脏兮兮的。揉揉它的肚子,就不会这样啦。”她说着,手指在毛毛的肚子上轻轻打圈。
接着,她又握住毛毛穿着萌萌旧袜子的脚,慢慢揉着:“还要给它们揉脚哦。这样毛毛和小花才能舒服,不然又该哭了,睡不好觉不说,你还得给它们洗尿布裤,多辛苦呀。”
萌萌仰起脸问:“阿姨,小花和毛毛真的会哭吗?”
“当然啦,”季冬梅点头,“它们都是奶娃娃,不会说话,不舒服了就只能哭,所以才需要咱们好好照顾呀。”
萌萌把小花抱得更紧了,小声对玩偶说:“小花,姐姐会好好照顾你和毛毛,不让你们哭。以前姐姐有时候凶你们,是不想让你们穿脏衣服、臭袜子,还有拉脏的尿布裤,姐姐是着急了才那样的。”
许惠在一旁静静看着,眼里满是温柔。
萌萌又问:“阿姨,小花和毛毛会长大吗?”
“傻孩子,它们不会长大哦。”季冬梅笑了,“等你长大了,它们还是小小的奶娃娃,一直陪着你。”
“那我要把它们包起来,屋里开着空调,会着凉的。”萌萌说着,就想去拿毛巾被。
季冬梅赶紧递过珊瑚绒毛巾被,帮着把毛毛的身子和脚裹好。萌萌也学着把小花重新包起来,开心地说:“阿姨,你看,它们变成真正的奶娃娃啦。”
“是呀,”季冬梅接道,“它们不喜欢老待在摇篮里,咱们多抱抱它们吧。”
萌萌用力点头,把小花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真正的小婴儿:“小花,姐姐抱着你,睡吧。”
许惠笑着说:“你看你抱着小花,阿姨抱着毛毛,它们真的像两个小奶娃娃,睡得可香了。”
萌萌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那双许惠给她的白底碎花毛圈袜,说:“妈妈,我想让小花和毛毛闻闻你的袜子。”
许惠笑着摇头:“闻一下可以哦,要是闻久了,它们说不定会吐奶,把珊瑚绒连衣裙弄脏,还得让你洗,多累呀。”
萌萌赶紧把袜子收回来:“那我不给它们闻了。”
“真乖,”许惠摸了摸她的头,“把袜子塞回口袋里,等会儿放进双缸洗衣机,和咱们的珊瑚绒睡衣一起洗得香香的,好不好?”
萌萌看着季冬梅,忽然说:“阿姨像个大姐姐,真漂亮。”
许惠笑着逗她:“那萌萌看妈妈像什么呀?”
“妈妈是小公主。”萌萌脆生生地说。
“那小公主妈妈要贴贴哦。”许惠凑过脸去。
萌萌懂事地把脸颊贴上来,感受着妈妈的呼吸和温度,小声说:“妈妈软软的,睡衣也香香的,闻着好舒服。”
“妈妈和你的睡衣都在阳台洗衣机里洗过呀,干干净净的,所以又软又香。”许惠解释道。
萌萌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妈妈,我觉得有点丢人。”
“怎么会呢?”许惠奇怪地问。
“我都五岁了还哭,你说再哭就变成小妹妹,说不定要穿尿布裤去幼儿园,多丢人呀。”萌萌小声说。
许惠笑了:“傻孩子,在妈妈面前哭有什么丢人的?妈妈还会陪你一起哭呢。但哭完了要告诉妈妈为什么,总哭的话,眼泪流干了眼睛会不舒服的,看不见妈妈和阿姨,多可惜呀。”
萌萌赶紧往妈妈怀里缩了缩:“妈妈,我不想看不见。”
许惠紧紧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生怕她又吓得哭起来。
季冬梅这时正揉着萌萌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脚,柔声说:“萌萌,阿姨给你揉揉脚,让你舒服点,开开心心的。”
“阿姨揉得可舒服了。”萌萌眯起眼睛。
季冬梅假装认真地闻了闻她的脚心:“哎呀,袜子有点点味道哦。”说着就去端来一盆温水,拿了条毛巾放在地上,轻轻脱掉萌萌的袜子,露出像珍珠般圆润的脚趾头。她用毛巾仔细擦拭,重点搓了搓容易藏污的脚趾缝,“阿姨给你擦擦,一会儿换干净袜子就不臭啦。”
“阿姨,我想自己洗袜子。”萌萌说。
“好呀,阿姨陪你。”季冬梅笑着应道。
擦完脚,季冬梅陪着萌萌去了洗手间。萌萌踮着脚把袜子打湿,抹上肥皂用力揉搓,白色的泡沫裹住袜子,慢慢带走那点淡淡的味道。她用清水漂净,又放进柔顺剂水里泡了泡,拧干后走到阳台挂好。
回到客厅,许惠早已备好电吹风,温柔地帮萌萌吹干脚丫。吹干后,她拿出一双可爱风的毛圈袜,刚洗过晾干,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轻轻套在萌萌脚上:“这样就不会着凉啦。”
兰坊机场的临时公寓里,周立伟和林峰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窗外。他们负责的那架米171直升机,旋翼、尾桨和前挡风玻璃都裹着蒙布,像是被细心呵护的孩子。
“这雨下得没完,等天好了回星城,可得好好陪陪家里人。”周立伟呷了口茶,“你惠姐这阵子为我提心吊胆,还得带着萌萌;冬梅那边也一样,就怕你出点什么事,她才25岁,不容易。”
林峰点点头:“是啊周哥,惠姐和冬梅都苦了,萌萌才五岁就这么懂事,看着也让人疼。”
“没事儿,冬梅在我家住得安稳,回去咱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也算给这事儿画上句点。”周立伟笑了笑,“我记得你七年前就跟着我了,2013年,你才22岁,我刚30岁,从陆航转业到北方航空,那会儿刚结婚一年,你惠姐26。”
“可不是嘛。”林峰回忆道,“五年前,2015年,你过了32岁生日,惠姐28岁,一个月后就有了萌萌。那时候我24,还没认识冬梅,她还在上大学呢。”
周立伟放下茶杯:“后来到了2019年四月底,你俩就结婚了,你28,冬梅24。别看差四岁,正合适。冬梅这姑娘,贤惠漂亮又孝顺,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跟你再般配不过。”
“是啊,她是爸妈介绍的,脾气是急了点,但过日子是真心实意的。”林峰眼里带着暖意,“她在幼儿园也不容易,班里30个孩子,吃喝拉撒都得操心,虽说有婷婷姐和明雪搭伙,可幼儿园的环境,你也知道。萌萌还正好在她们班呢。”
“你婷婷姐爱人、明雪爱人,都是我陆航时的战友。”周立伟解释道,“我和婷婷姐爱人永新一块儿转业的,明雪爱人是我们转业四年后走的,关系铁着呢。你婷婷姐和你惠姐都是87年的,大学同学;明雪和冬梅是95年的,也是大学同学,情谊深着呢。加上咱们这层关系,哪是普通的家长和老师啊,说是亲人都不为过。”
林峰端着茶杯,眉头微蹙:“周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现在的人怎么会这样?我和冬梅结婚已是定局,我那个前女友于蕾,都已经被法办了,怎么还想着找我的事?”
周立伟放下茶杯,沉声道:“这也正常。于蕾和你同岁,都是91年的,但她从小就赢在起跑线上——她爹是宏源集团董事长,二十九年前就把她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七年前,也就是2013年,你刚到北方航空,才22岁,和她认识。那时候她爹就想让你辞职,由他安排工作,你俩因为这事儿,两年就散了。说心里话,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我当时就知道,真要是当了倒插门女婿,日子肯定生不如死。”林峰语气坚定。
“可不是嘛。”周立伟点头,“于蕾她爹是董事长,凡事肯定先想着自己女儿。你在那种家庭里,一旦出事,她爹第一个会把你推出去背锅,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再说,宏源集团是私企,你的去留全在他一句话里。咱们北方航空不一样,是央企国航下属的大型国企,人事制度严格透明。那时候你年薪二十万,已经超过很多人了。我欣慰的是,你没被于蕾牵着鼻子走,好样的。不然,也不会在你俩分开第四年,也就是去年,28岁的你遇到冬梅这么好的姑娘。”
林峰想起冬梅,脸上柔和了些:“是啊周哥,冬梅和于蕾最大的不同是,她从不管我飞得怎么样,我回家第一句总是问累不累、饿不饿,说要给我洗脚洗袜子,就想着让我好好休息,从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于蕾呢,总觉得在国企没出息,说国企人情世故多,没资源就一辈子待在基层。只是我不明白,两个月前,也就是5月份,于蕾为什么要找小混混打冬梅?”
“这不难想。”周立伟冷哼一声,“于蕾一心想让你去宏源集团,你不光回绝了,还和冬梅结了婚,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她这是在向冬梅示威,觉得你是她的前男友,总有一天会回头,分久必合。”
林峰松了口气:“好在那三个小混混被法办了,于蕾不光是这事儿,还牵扯行贿受贿、非法集资,最后判了牢底坐穿,也算是给我和冬梅一个交代了。”
周立伟却没那么乐观,眉头依旧锁着:“别急着松气。于蕾她爹因为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罪判了刑,没有十几年出不来;于蕾本人是无期徒刑。但别忘了,她妈还在市政府的要职上,一时半会儿退不了休,找她办事的人肯定不少。丈夫和闺女进了监狱,她不可能不知道——监狱警察也是公务员,体制内多少都有些联系。”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冬梅还是在编幼儿园教师,万一于蕾她妈和教育局的人认识,麻烦就可能找上门。咱们回星城后一定要小心,你得着重跟冬梅把这情况说清楚。”
“放心吧周哥,冬梅早就想到这一层了。”林峰说道。
周立伟叹了口气:“那就好……只是委屈冬梅了,年纪轻轻要操这些心。”
阳台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天边的云虽淡了些,却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两个男人望着远方,心里都清楚,有些事的余波,还没到消散的时候。回去的路,除了对家人的牵挂,还得揣着一份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