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风波暂时平息,但医院内部的气氛却有些微妙。林溪能感觉到一些同事看她的目光多了些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毕竟,一个能引来如此多争议的助理,总是容易让人心生顾虑。
陆景珩对她的态度,则进入了一种更让林溪捉摸不定的状态。他依然会让她参与一些病例的讨论,尤其是涉及动物行为异常的时候,但他提出的问题变得更加尖锐和具有引导性。
这天,医院接收了一只被送来时极度惊恐、甚至带有轻微自残行为的流浪猫。它在诱捕过程中受了惊吓,现在对任何靠近的人都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连常规检查都无法进行。
“这只猫,”陆景珩看着隔离笼里瑟瑟发抖、龇牙低吼的猫,对林溪说,“你有什么初步看法?除了应激反应。”
林溪仔细观察着猫的状态。它缩在角落,尾巴紧紧夹着,耳朵向后压成飞机耳,瞳孔放大,是典型的极度恐惧表现。她集中精神,试图去感知。
“笼子……陷阱……坏人……杀……” 混乱而强烈的恐惧意念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对特定气味的深刻恐惧(“铁锈味……痛!”)。
林溪斟酌着用词:“它非常害怕,可能把现在的环境和之前被诱捕的痛苦经历联系起来了。而且,我注意到它特别警惕戴手套的手,之前诱捕它的人,可能手上沾了什么让它特别恐惧的气味,比如……铁锈或者某种金属味?”
负责诱捕的动物保护组织志愿者正好在场,他惊讶地插话:“对!当时那个捕猫笼有点旧,开关的地方生了锈,我手上确实沾了铁锈味!这你都能看出来?”
陆景珩看了林溪一眼,眼神深邃,没有评价她的观察力,而是继续问:“那么,按照你的‘看法’,接下来应该如何让它放松,接受检查?”
林溪感到压力巨大。陆景珩似乎在逼她给出一个具体的、超越常规的解决方案。她硬着头皮说:“首先,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减少视觉刺激。检查时,最好由不参与之前诱捕、且手上没有类似气味的人进行,动作要极其缓慢。可以先尝试用费洛蒙喷雾缓解它的焦虑,或者……在笼子里放一件带有安抚气味的物品,比如它之前栖息地的树叶或泥土?”
她说的这些,部分是动物行为学的常规操作,部分则是她结合“感知”到的信息(对气味的恐惧)提出的针对性建议。
陆景珩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对旁边的护士说:“按林助理的建议,准备费洛蒙,安排小张(一个刚来、没参与诱捕的年轻助理)待会儿尝试接触,接触前彻底洗手,不要使用任何有气味的洗手液或手套。”
吩咐完后,他才重新看向林溪:“你很擅长发现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这句话听起来是夸奖,但林溪却觉得他话里有话。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怀疑她这种“敏锐”已经超出了正常观察的范畴?
“我只是……比较注意看。”林溪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陆景珩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在行为诊疗上。保持你的‘注意’。”
他转身去处理其他事情,留下林溪一个人心绪不宁。陆景珩的这次“试探”,让她更加确信,他绝不仅仅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助理。他像是一个严谨的科学家,在耐心地观察、记录、分析她这个“异常案例”。
而她自己,这个最大的秘密,又能在他锐利的目光下隐藏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