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伊明白,像卢不怕这种人物,通常是软硬不吃、极有个性。他不想说的话,你就是撬开他的嘴,他也绝不会吐出一个字;他不想做的事,你就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去做。
南宫伊无可奈何,又惦记铁无情的伤势,不敢再在石室里拖延下去,便让司马玉卿把卢不怕拖进地窖,自己飞身跃上地面,去红袖楼找了两个床单,四角绑上绳子,做成吊篮,把卢不怕吊了上来。
这时,沈不欢带着几名司差跑了过来。
南宫伊身上的斑斑血迹,刺疼了沈不欢的眼球,他匆忙上前扶住南宫伊,神情紧张地问:“南宫司正,你受伤了?”
南宫伊转头看见沈不欢一脸担忧的神情,便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沈不欢还是有点不放心。
南宫伊低头看了看身上,平静地说:“这些血迹,有些是铁无情的,有些是卢不怕的……”
“卢不怕?”
南宫伊指着被床单包裹的卢不怕:“杀死四位大人的凶手,就是他!”
沈不欢探头瞧了一眼,咋舌道:“如此彪悍魁梧,难怪铁捕头不是对手……”
“嗯……铁捕头现在怎么样了?”南宫伊本就十分担忧铁无情的伤势,见沈不欢提起铁无情,也不等他一句话说完,便插嘴询问。
“我已经把他送去医馆了,叫了夏婧婧和另外一名捕快照顾着,你放心吧!”
“这大半夜的,你去叫夏婧婧,她肯来?”南宫伊觉得十分诧异,依夏婧婧的脾气,大半夜被人惊了美梦,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沈不欢解释道:“她本来是挺生气的,后来一听说受伤的是铁捕头,就赶紧来了!”
南宫伊点了点头:“嗯……婧婧毕章还是人美心善的,关键时刻靠得住!”
沈不欢暗暗舒了一口气,庆幸南宫伊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夏婧婧大半夜听到敲门,手里拎着一条大粗棍子就出来了,准备把惊扰她美梦的坏家伙打的头破血流。一开门见是沈不欢,这棍子才勉强没有落下去。听沈不欢说让她去照顾病人,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次准备出多少钱?”
沈不欢直接出到三千两银子,夏婧婧立刻眉开眼笑,乐颠颠地收拾东西去了。
这些琐碎事情,沈不欢不想告诉南宫伊,怕南宫伊觉得自己总是靠钱办事,世俗的很。
南宫伊见沈不欢满头是汗,知他深夜四处奔波,并不轻松,便轻柔地说了一句:“沈司差,你做的很好,有你在,我甚是欣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宫伊一句轻描淡写的“有你在,我甚是欣慰”,听在沈不欢的耳中,却如同世间最动人的乐曲,让他觉得无比的喜悦满足。
这世上,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心上人的肯定更能让人心花怒放了!
沈不欢喜悦之余,忽又想起观音像哭泣的事情,便指着观音像问南宫伊:“南宫司正,你见过会哭的观音像吗?”
“会哭的观音像?”南宫伊顺着沈不欢的手指望去,果然见观音像的眼睛下方有两道明显的泪痕。
“司马兄说可能是屋顶漏水,滴在了观音像上,可我左看右看,这屋顶也没有潮湿漏水的地方呀!”
沈不欢的话,引起了南宫伊心中的疑惑,她二话不说,轻轻一跃,跳上了供奉观音像的高台。
她的身子刚刚贴近观音像,鼻中便嗅到了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气。
“泥塑的观音像,怎么会有脂粉香气?”
南宫伊诧异至极,又伸手去摸观音像眼睛下面的两道湿痕。
这一摸,一层潮湿的泥土扑簌簌掉落,泥土下面竟露出了细腻的女子肌肤!
“泥塑的观音像,里面竟藏着真人?”
南宫伊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立刻把手伸到观音像的鼻子下方,居然探到了呼吸的气息!
“天哪,这观音像居然是用活人塑成?南宫伊震惊之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活人……莫非是凝香?”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一点一点小心地抹去观音像脸上的泥土,一张俏丽妩媚的脸便露了出来——果然是凝香!
“凝香,你没事吧?”
高台下的沈不欢愣住了,“什么?这观音像居然是凝香?难怪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凝香垂着眼,没有说话,连眼珠都没有动,只是不停地默默流泪。
南宫伊把她手上的泥土捏碎,搭了一下脉搏,才发现她的体内中了迷醉散,难怪她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南宫伊抱着凝香跳下高台,把她推给沈不欢:“快带着她先去医治吧!”
沈不欢有点迟疑:“我……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最信任的不就是你吗?”
“可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万一出点事我怕说不清楚……”
南宫伊皱了皱眉头,蹲在地上对卢不怕伸出了手:“解药拿来!”
卢不怕把头一扭,闭上了眼,假装没听见。
南宫伊看着卢不怕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可恶嘴脸,忍不住又想狠狠地暴揍他一顿!
若不是他,自己和叶寒声的梅林约会原本可以浪漫甜蜜!
若不是他,铁无情原本可以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若不是他,缉捕司何至于鸡飞狗跳、哭声震天?
若不是他,自己又何至于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不曾合眼?
又困又乏又累又饿的南宫伊,终于没了耐性,恨不得一刀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凶徒抹了脖子,让他到阎王那边撒野去。
这时,站在一边的司马玉卿,忽然从身上摸出了几瓶药,递给南宫伊,说:“这是我刚才从石室翻出来的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还没来得及拿给你,你看看有没有解药?”
南宫伊瞧着手里的几个小药瓶,翻找了一下,发现里面果然有麻醉散的解药,她立即倒出一颗给凝香服下,然后把疑惑惊愕的眼神投向司马玉卿。
这个司马玉卿,为何总能在紧要关头缓解她的危机?
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
还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