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济事件中，那种被高层偷偷引进，用于临床试验的，所谓特效肾病辅助剂。
和新纪元项目中，造成了周小雨死亡的神经营养因子NTX-7，它们使用了同一种。
而且来自同一个供应商，有严重毒副作用的核心辅料！
而那个供应商……
温言打开另一个加密文件，里面是她当年冒着被行业封杀的风险，偷偷保留下来的证据。
供应商的名字，赫然在列：“兆麟生命科技集团”下属，一家名为启元生物的子公司。
所有的线索，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聚合在了一起。
从七年前的慈济，到十年间的“新纪元”，再到今天的“寒霜客”连环案。
陆兆麟的名字，如同一道贯穿始终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悲剧之上。
他不是疏漏，他是故意的。
为了节约成本，为了加速研发进程，他明知辅料有问题，却依然将其投入使用。
慈济的患者，周小雨，老吴的女儿……
他们都不是意外，他们是陆兆麟商业帝国版图上，一个个被冷酷计算，然后被无情舍弃的成本。
温言感到一阵反胃，她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双手，直到皮肤发红。
七年了！
她以为自己转做法医，远离了临床的是非，就可以将那段被诬陷、被背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过去，彻底埋葬。
但真相，就像尸体，无论被埋得多深，终有一天，会因为腐烂而散发出无法掩盖的气味。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凛的电话。
“陈队，我需要见你，现在。”
……
半小时后，在市局一间无人的审讯室里。
陈凛听完了温言的叙述，看着她递过来的那份完整的报告，久久没有说话。
报告的最后一页，附上了“慈济事件”和“新纪元”项目受害者名单的对比。
两个项目，竟然有三个重合的受害者。
他们先是在慈济医院因为肾病接受了特效药治疗。
侥幸存活后，又因为留下的后遗症，被推荐加入了“新纪元”的“康复计划”。
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地狱。
而陆兆麟，则在他们身上，赚了两次钱，一次是治疗费，一次是项目经费。
这已经不是草菅人命，这是精心设计的，毫无人性的商业闭环。
“这份报告，能作为起诉陆兆麟的证据吗？”陈凛的声音嘶哑。
“很难！”
温言摇头，语气是一贯的冷静，但眼神里却有一丝疲惫。
“慈济事件已经被定性为操作失误，卷宗封存。”
“我手里的这些，属于非法获取的证据，无法在法庭上使用。”
“而且，最关键的人证，当年诬陷我的那位科室主任，高展，现在已经是兆麟集团医疗部的副总裁了。”
陈凛沉默了，他知道，温言说的是事实。
在强大的资本和权力面前，程序正义，有时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人呢？”陈凛问。
“我已经让林薇监控他的位置了。”温言说。
“他现在，应该正在参加兆麟集团的年度晚宴。”
陈凛站起身。
“谢谢你，温言。”他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东西，那是对同类的认可。
“剩下的，交给我。”
双城市国际会展中心，灯火辉煌。
兆麟集团的年度晚宴，正在此举行。
衣着光鲜的精英们，举着香槟，谈笑风生，仿佛外面那场席卷全城的通缉和绑架案，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新闻。
医疗部副总裁高展，正被一群下属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他红光满面，享受着这种权力的快感。
突然，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群穿着制服，表情冷峻的警察，在陈凛的带领下，径直走了进来。
所有音乐和笑声，戛然而止。
“陈警官？你这是？”高展的笑容僵在脸上。
陈凛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一份文件，拍在他胸口。
“高展先生，现在怀疑你与七年前的‘慈济医院医疗事故案’，以及正在调查的‘寒霜客’连环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高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慈济的案子早就结了，你这是滥用职权！”他色厉内荏地叫道。
陈凛冷冷地看着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周默，绑架了陆兆麟。”
高展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下一个要杀谁，我不知道。”陈凛继续说道。
“但我知道，他的名单上，一定有你的名字。”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跟我走，在警局里，你是最安全的；或者，留在这里，等周默来找你。”
高展的嘴唇开始哆嗦，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衬衫。
他看了一眼周围惊愕的同事，又看了一眼陈凛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恐惧，最终战胜了侥幸。
“我……我跟你走。”
在无数道惊异的目光中，高展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跟着陈凛走出了宴会厅。
坐上警车的那一刻，陈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撬开了高展这张嘴，就等于在陆兆麟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大厦上，砸开了第一道裂缝。
而温言递给他的那份报告，虽然不能直接作为证据。
但它，是一把钥匙，一把足以打开地狱之门，让所有被掩盖的罪恶，重见天日的钥匙。
车窗外，雪越下越大。
陈凛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这一次，是林薇发来的，一条被标为最高优先级的警报。
警车行驶在空旷的城市高架上，窗外的雪花被车灯拉成一道道白色的虚线。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气氛却冰冷得像是冰窖。
高展坐在后排，脸色煞白，双手被铐住，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关我的事！都是陆总安排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陈凛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只是透过后视镜，冷冷地观察着这个已经精神崩溃的男人。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和林薇急促的声音，同时在陈凛的耳机里炸响。
“头儿！小心！有东西在高速接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