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残月西沉,北疆先锋营的火把渐次熄灭。
沈昭卸了半边甲,只留软甲贴身,靠在马槽边给乌骓刷毛。
毒血刚清,他唇色仍淡,却执拗地不肯歇——
“吸点毒而已,不能惯着。”
二、 云黎端药而来,便见他一手扶刷,一手悄悄揉着胸口旧伤。 她没作声,把药碗往栏上一放,翻身坐上马背,居高临下道: “上来,我带你溜一圈,活血比揉胸管用。”
三、 沈昭愣住——让主帅做“乘客”,于军纪不合。 可乌骓认得云黎,竟主动往她掌心蹭。 士兵们远远起哄:“将军,夫人邀约哩!” 一声“夫人”,叫得沈昭耳尖瞬间通红。
四、 他终是翻身上马,落在她身后。 为避嫌,手只虚扶她腰侧。 云黎却反手一拉,将他两只手腕环到自己腰前,命令式: “扶稳,摔了可算工伤。”
五、 乌骓扬蹄,小跑而出。 营地渐远,转入雪原。 晨风像刀,也像最柔软的绸,从两人耳畔呼啸而过。 沈昭的胸膛紧贴她后背,每一次起伏,心跳都清晰传来—— 快,重,带着少年人藏不住的悸动。
六、 云黎故意提速。 马背起伏,他不得不收紧手臂,呼吸落在她颈侧,烫得惊人。 “云……”他嗓音发哑,“慢些。” “慢?将军怕快?” 她轻笑,一鞭虚响,乌骓四蹄如飞,雪沫四溅。
七、 沈昭再撑不住,整个人前倾,下巴轻搁在她肩窝,求饶似的: “毒才清……真晕。” 云黎闻言,立刻勒缰,马速骤减。 惯性却让他抱得更紧,心跳怦然—— 像鼓槌直接敲在她背脊。
八、 马停,雪野寂静。 天色由墨转蟹壳青,第一线日辉落在两人肩头。 沈昭的呼吸仍急促,喷在她耳后,激起一片细小战栗。 云黎微侧首,两人距离不过寸许,唇与唇之间,只隔一缕白雾。
九、 “还难受?”她低声问。 沈昭摇头,目光却落在她唇上,又仓皇移开,耳尖红得透明。 “只是……心跳快。” “因为疾驰?” “因为……你在。”
十、 云黎心口蓦地一烫,像被他的心跳隔空击中。 她故作镇定,翻身下马,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沈昭抱住她,手掌扣在她后背,掌心火烫。 雪色晨光里,两道心跳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谁乱了节奏。
十一、 乌骓甩尾,悠闲踱到一旁低头啃雪。 天地间,只剩他们相拥。 沈昭低声开口,嗓音哑却认真: “云黎,我记住了此刻的心跳。” “记它做什么?” “凯旋那日,我要在同样的雪原,再抱你一次,告诉你——” 他顿了顿,耳尖红得几乎滴血,“我有多喜欢你。”
十二、 云黎鼻尖被冷风吹得发红,却忍不住笑。 她踮脚,用额头轻碰他下巴,像许下无声的诺。 “好啊,我等着听。” 阳光跃出地平线,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匹安静的马,一对相拥的人,一片初亮的雪原。 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盖过了所有战鼓与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