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离京三十里，雪野无人。
北疆先锋营就地扎帐，云黎与沈昭并立辕门，看斥候没入夜色。忽有急报——东路粮道被截，押粮校尉负伤逃回，毒箭未拔，血色黑紫。
沈昭翻身上马，云黎同时扯住他缰绳：“一起。”
“伤兵毒况，你看不得。”
“我偏要看。”
两人对视，寒风猎猎。沈昭先败，伸手一捞，将她带上马背，落于自己身前。
二、 马背窄，铁甲冰凉。云黎后背贴上他胸甲，清晰感觉男人心跳——比鼓点还乱。她垂眸偷笑，耳尖却被冷风吹得通红。
三、 “坐稳。” 沈昭低喝，左手勒缰，右手绕过她腰侧握住马鞭，力道克制得指节发白。雪夜行军，不敢疾驰，只让战马小步前行。
四、 伤兵营帐灯火摇晃。校尉躺于毡垫，唇色乌青，肩窝毒血汩汩。军医束手无策：“毒入血脉，须立即吸出，再迟恐废一臂。”
五、 吸毒者极易染毒，众人迟疑。云黎挽袖俯身，唇刚要贴近伤处，却被沈昭从后拽住后领：“我来。”
“你左臂也有旧伤！” “正因如此，我熟毒味。” 他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将她推到身后，自己单膝跪下，低头覆在校尉伤口。
六、 毒血入口，腥苦钻喉。沈昭眉心紧蹙，却一口接一口吸出，吐于雪盆，血色由黑转红。最后一滴吐出，他唇色已显苍白。
七、 云黎沉默，取过酒囊为他漱口，又扯开他左臂甲衣——旧绷带被血浸透。她指尖微颤，却动作麻利地重新上药、缠布，低声抱怨：“旧伤未好，又添新毒。”
八、 沈昭笑，声音因余毒低哑：“我答应过你，凯旋归城，不敢先死。” 云黎手一抖，布结打得太紧，男人轻“嘶”一声。她抬眸瞪他，眼眶却微红：“再逞强，我敲晕你。”
九、 处理完毕，二人掀帐而出。雪停，月出，银辉铺满荒原。战马在旁打着响鼻，沈昭翻身上马，朝云黎伸手：“回营？”
十、 云黎却握住那只手，借力一跃，再次落在他胸前。 “来时共骑，回时也要共骑。” 她声音轻快，却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沈昭愣了瞬，耳尖慢慢染上绯色，好在夜色掩了去。
十一、 马背起伏，原野空旷。云黎怕冷，缩了缩肩。沈昭解下自己斗篷，单手一扬，厚厚玄绒便罩住两人，像一个小小帐篷，瞬时隔开了风雪。
十二、 斗篷下呼吸交织，热度蒸腾。云黎听见自己心跳，也听见他胸腔里那记鼓声，越来越快。 “沈昭。”她忽然唤。 “嗯？” “你吸了毒，若有不适，必须立刻告诉我。” “好。” “还有——”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落，“以后，换我护你。”
十三、 沈昭不语，只收紧了揽在她腰际的手臂，力道重得几乎要把她嵌进骨血。 半晌，他低头，唇贴着她鬓发，声音低哑却温柔：“云黎，我许你护我，也许你——” “许我什么？” “许你，与我并肩一生。”
十四、 夜风掠过，吹起斗篷一角，露出两人交握的手指。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热度在冰雪里蔓延。 云黎嘴角翘起，却故意逗他：“期限三年，记得否？” 沈昭轻笑，呼吸拂过耳廓：“三年又三年，直到你厌倦。” 他说话时，耳尖再次悄悄红了，这一次，月光看得分明。
十五、 回到营地，已是寅时。 将士只见漫天雪尘里，主将共乘一骑，怀前少女被玄色大氅裹得只露一双眼睛，却笑得比篝火还亮。 众人起哄的口哨声里，沈昭一跃下马，回身抱她落地。 雪尘飞扬，他低声在她耳畔道： “我回来了，也回来了。” ——一句双关，像誓言，又像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