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密室烛火将熄，云黎把“合作书”收回袖中，抬眼打量沈昭。
“明日辰时，太后召我入宫赏花。”
“赏花？”
“赏的是‘北疆寒梅’，也是北疆兵权。”
她声音压低，“我要在慈宁宫，把假订婚变成御批圣旨。”
二、
沈昭微一蹙眉，“仅凭一纸合作，太后不会轻信。”
云黎含笑，从怀里掏出第二件东西——
半枚玄铁虎符，在烛光下泛着乌蓝。
“所以，需要你带它上殿，做聘。”
虎符棱角已磨平，正中却清晰可见“昭”字，与另一半“黎”字遥遥相对——正是他当年分割的私铸兵符。
三、
男人喉结滚动，眼底情绪翻涌。
“你把另一半留给了我？”
“是留给了我自己。”
云黎抬眸，一字一顿，“如今，我把自己押在棋盘上，换你一世兵权，也换我自由。”
沈昭沉默片刻，忽地单膝点地，右手覆在左肩，向她行了一个北疆军礼。
“沈昭，领命。”
四、
次日卯正，天色青灰。
慈宁宫早梅初绽，太后披白狐大氅，倚阑赏雪。
云黎跪在阶下，身后内侍捧着一只朱红托盘——
盘中，半枚虎符压着一张血色写就的“军婚请愿表”。
五、
“臣女云黎，愿以婚约，结北疆之好，解边关之危。”
声音清亮，却字字铿锵。
太后摩挲虎符，眸光幽深，“沈氏可肯？”
话音落，宫门侍唱：“北疆沈昭觐见——”
六、
沈昭卸剑脱盔，只身入殿，玄青朝服衬得肩背笔挺。
行至云黎身侧，他撩袍下跪，双手高举另一只锦匣。
匣开，另一半虎符安静卧于白绢，与盘中半枚严丝合缝。
“臣以此符为聘，求娶云氏。”
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七、
太后目光在二人之间巡睃，半晌，缓声开口：
“虎符合璧，兵权归一，倒是喜事。”
她语气一顿，忽地拔高，“可哀家怎知，这不是你二人联手，逼宫讨权？”
空气瞬间凝固。
八、
云黎叩首，声音冷静：“太后明鉴，臣女若欲逼宫，何必献虎符？留之自用，更趁手。”
沈昭接着道：“北疆二十万将士，只认符不认人。臣献符，便是将命交予朝廷，交予太后。”
两人一唱一和，把“逼宫”嫌疑反手扣死。
九、
太后沉吟，指节轻敲阑干。
忽然，她看向云黎，意味深长：“退婚东宫，再嫁北疆，你胆子不小。”
云黎抬眸，毫无回避：“臣女胆子，是殿下给的。”
——轻轻一句，把皮球踢回萧御：若无东宫负义，何来她另嫁？
十、 殿外适时传来内侍唱喏：“太子殿下到——” 萧御踏入，银狐大氅随步伐扬起，像一道冷电。 他先向太后问安，目光扫过地上并肩而跪的两人，唇角笑意温润，眼底却淬冰。 “祖母，孙儿来迟。” 声音温和，却让整个慈宁宫瞬间紧绷。
十一、 太后似笑非笑，将虎符递到他面前。 “太子瞧，这桩婚事，可委屈东宫？” 萧御指尖摩挲“昭”字，半晌，抬眸看向云黎，轻声道： “阿黎喜欢，孤便成全。” 一句“成全”，杀机四伏。
十二、 他转向太后，缓缓躬身： “孙儿提议，既为两国修好，不妨——赐婚圣旨，三月后完婚；婚期之前，虎符暂由宗人府保管。” ——釜底抽薪，夺兵权，又拖婚期。 云黎眸光微闪，刚欲开口，沈昭已先一步叩首： “臣，遵旨。” 他抬眼，声音沉稳，“但臣亦有条件。”
十三、 “北疆战事紧，臣请旨——三月内，赴边御敌；凯旋日，再行大婚。” 凯旋才成婚，若战死，婚约自然作废；若归来，兵权再握，谁也夺不走。 这是以退为进，也是将军的赌命。
十四、 太后大笑，拍案：“好！哀家便下旨——赐婚云氏与沈昭，三月为期，凯旋完婚！” 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云黎与沈昭对视，双双叩首：“谢太后隆恩。”
十五、 殿外阳光破云，照在并肩而跪的一对身影上。 萧御立在阴影里，指腹摩挲虎符，指节泛白。 无人瞧见，他袖口那枚“御”字玉佩，被捏出一道裂痕。 ——赐婚已定，棋局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