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快递站的铁门还没开。我坐在行军床上,后颈有点发烫。昨晚那辆黑车还在对面停着,车走了,药瓶留在排水沟边。肾上腺素注射液——他们知道我的身体反应。
手机震动,平台提示:订单即将超时,请尽快配送。
404室,西区码头废弃公寓。客户备注还是那句:门没锁,放地上就行。
我抓起外卖箱,跨上电瓶车。车子启动时抖了一下,轮胎还是瘪的。脚尖点地,绕出快递站,沿着老路往西区走。
路上人少,集装箱堆得密,风从缝隙里穿过去,吹得外套贴在背上。越靠近那栋楼,心跳越沉。拳场的事才过几小时,就有人让我去凶宅送餐。这不是巧合。
楼在B3通道尽头,灰白色外墙裂了大半,电梯口被木板封着。我停下车,拎着箱子走进去。楼梯间有股潮味,墙皮掉了一地。四楼走廊灯坏了,只有尽头那扇门虚掩着,缝里透不出光。
我站在门口,没直接进去。右手滑到后腰,折叠刀还在。左肩旧伤开始抽,像有根线在骨头里来回拉。
门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没撬痕。我用鞋尖顶开门,屋里没人开灯,但空气里有股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
我靠墙摸进屋,手电扫过客厅。地板上有拖拽痕迹,沙发翻倒,茶几碎了。血迹从厨房门口一直延伸到卧室。
尸体在卧室中央,趴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把战术匕首,刀柄刻着蝎形纹路。墙上用红字写着“T-09”,笔画歪斜,像是用手指蘸血写的。
我退到门框阴影里,蹲下身。这人死的时间不超过三小时,手腕没有挣扎伤,说明是熟人开门后被突袭。匕首直插心口,一击致命,手法干净。
我掏出手机拍下现场,刚拍完第二张,屏幕突然跳出血色弹窗:
“名单在你脑里,他们已经开始清场。”
字迹一闪,自动销毁。
我没动。这句话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普通信息。它像是从内部触发的,就像芯片在回应什么。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个针眼大小的疤。三年前战友临死前扎进去的东西,现在好像醒了。
楼下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一致,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我收起手机,退回客厅,躲进卫生间门后。两分钟后,两个穿物业工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另一个握着电击棍。
“检查过了,人进了404。”前面那人低声说,“摄像头拍到了脸,就是他。”
“处理干净,别留痕迹。”另一人走进来,踢了踢尸体,“这具也一起带走,做成意外坠楼。”
我贴着墙,呼吸放慢。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物业。他们是来灭口的,顺便把命案嫁给我。
等两人分头搜查,一个进卧室,一个走向阳台,我突然冲出,一脚踹向阳台那人的膝盖。他闷哼一声跪地,电击棍脱手。我抢在对方反应前,肘击他太阳穴,人直接栽倒在栏杆上。
卧室那人听到动静冲出来,我已捡起电击棍,贴墙侧身。他举棍扑来,我矮身闪过,反手用电击棍戳中他腋下。电流窜过,他抽搐着倒地。
我没停留,翻上阳台,抓住外墙排水管往下爬。二楼平台堆着废料,我跳下去,踩翻一块铁皮,发出响动。
抬头一看,无人机悬在楼顶,红点正对着我。
我钻进隔壁废墟,穿过倒塌的墙体,进入地下车库。这里停着几辆报废车,我躲进一辆面包车底下,屏住呼吸。
外面传来喊话:“目标往南逃了!带猎枪的组跟上!”
三分钟后,脚步声逼近。四个男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进来,其中一个端着短管猎枪,枪口对准驾驶座下方。
“出来吧,代号孤狼。”他冷笑,“任务失败的人,不该活到现在。”
我蜷在车底,手摸到一根生锈的铁条。
枪口压进车底,抵住我后背。
就在那一秒,心脏猛地撞了一下肋骨,耳朵里全是血流声。时间变慢了,眼前浮现出红色数字:
10
我滚出车底,左手抓枪管往上抬,右臂铁条横扫,砸中持枪人手腕。枪响了,子弹打穿车顶。
9
我翻身压上他胸口,膝盖顶住他肘关节,夺下猎枪。旁边一人扑来,我抬腿踹他胯下,他弯腰瞬间,枪托砸向他后颈。
8
第三人从侧面冲来,手里是甩棍。我单手举枪,扳机扣到一半,甩棍砸向我手臂。我松手弃枪,身体前倾, 手肘撞他腹部,顺势将他绊倒,落地时手肘猛击他喉结。
7
最后一人拔刀刺来,我抓起地上猎枪残壳甩出去,砸他眼睛。他偏头闪避,动作慢了半拍。我冲上去,左手锁他手腕,右手曲指戳他肋下神经丛。他抽搐着跪地,刀掉了。
6
我捡起猎枪,枪管还热。四个人全倒了,没一个能站起来。
红色数字继续倒数:
5 4 3
我知道接下来会疼。芯片的代价要来了。
但我不能停。
我翻过最近的围墙,跳进垃圾转运站。铁桶翻倒,腐臭扑面。身后警报响起,巡逻车声音由远及近。
我靠着墙喘气,手摸后颈。那里渗出一点透明液体,沾在指尖。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刚才那句话的残影还在:
“名单在你脑里”
我咬住毛巾塞进嘴里,盘腿坐下。
经脉开始发烫,像无数针从骨头里往外扎。反噬来了。
我挺着,没叫出声。
十秒结束,能力关闭,痛苦却没停。它会持续十分钟,直到身体耗尽为止。
我靠在铁桶边,额头冒汗。天快亮了,远处传来海浪声。
他们让我去404,不是为了送餐。
是想让我发现尸体,看到血字,然后被当场灭口,嫁祸给我。
可他们不知道,我比他们想象的更难杀。
我缓缓站起身,撕下湿透的外套,扔进焚烧炉。左臂T-09的纹身露在外面,沾着血和泥。
下一步,去老船坞。
三年前的任务档案备份在那里。如果“名单”真在我脑子里,那就一定有原始记录。
我走出转运站,拐进排水渠。头顶有晨光透下来,照在铁栅栏上。
渠底积水没过脚踝,我一步步往前走。
后颈的疤还在渗液。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送外卖的陈九。
有人想用命案栽赃我,那就别怪我掀桌子。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只要我还站着,就得让他们知道——
谁才是真正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