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老周被窗外透进的阳光唤醒。雨已经停了，秋日的阳光明媚而清冷。他准备清点下昨天的收入，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张百元钞票，准备放入钱箱。 就在这一瞬间，老周的手僵住了。 老周发现，自己昨天明明是装着一张百元大钞，现在手里拿着的却是上面印着“天地银行”的字样的一张冥币！ 老周的后背霎时渗出一层冷汗，他猛地将冥币扔在地上，仿佛是烫手山芋一般。他想起昨夜那个女人给的百元钞票。
“这不可能...”老周喃喃自语，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努力回忆昨夜的一切：那个女人湿透的红裙，冰冷的声音，要求在荒坡下车，还有那不用找零的大方...一切都透着诡异。
突然，一段尘封的记忆浮上心头。前两年，他曾听同行说起过这条路上的传说——一个穿红裙的年轻女鬼，经常在雨夜搭车，给的是冥币。当时他只当是无聊的谈资，一笑置之，从未想过自己会亲身经历。
老周颤抖着点燃一支烟，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烟雾缭绕中，他盯着地上的冥币，那"天地银行"四个字仿佛活了过来，正嘲弄地看着他。他狠狠掐灭烟头，决定打电话找跑夜班的同行老李问问清楚。
老李在城西开出租车已经二十年，是这一带的"活地图"，什么奇闻异事都知道。
"老李，我...我可能遇上那个了..."老周的声音仍在发抖，他把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老李沉默了片刻，语气严肃地说："老周，你摊上大事了。传说中那个红衣女鬼，据说是三年前在王家屯附近遇害的一个姑娘，叫张小丽，凶手一直没找到。她每次将冥币送给谁，谁都将遭遇厄运！"
"厄运？什么厄运？"老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车祸。"老李压低了声音，"凡是载过她的司机，不出三天，都会出严重的车祸，非死即伤。去年老王就是载了她，第二天就在国道上撞了...腿都断了..."
老周手中的电话差点滑落，他猛地想起，今天下午他刚好要送儿子去邻市参加比赛，必须经过一段险峻的山路。
"不过..."老李犹豫了一下，"也有人说，她活着的时候并不坏。你仔细想想，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老周努力回忆昨夜的情景："她...她一直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对了，她在老桑树那里下的车，还说不用找零..."
"老桑树？"老李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那棵歪脖子老桑树？"
"对，就是那棵。"
“去年老王就是在那附近出的车祸。你最近几天最好不要开车了。”老李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挂上电话，老周的心理更不平静了，对于一个出租车司机来说，不让跑车，就等于断了生活来源，更何况，下午还要送儿子参加比赛...
“不能在家等下去，我现在开车到那里，不知者不怪，把钱还给她，再给赔礼，说明不该收她的钱，也许这样能够原谅自己。”老李想到这里，从地上捡起冥币，装进口袋里，又去商店买来一些吃的和鲜花，开车去老桑树那个地方。
老周发动车子，驶向城外。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他打开收音机，想转移注意力，却听到主持人正在播报实时路况：
"...城北盘山公路发生多车追尾事故，目前该路段已封闭，请司机朋友们提前绕行..."
这正是他原计划送儿子去比赛要走的路线。老周的手心渗出冷汗，不知道下午他开车带着儿子会怎样。
车子驶出城区，路上的车辆渐渐稀少。老周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路旁的树木在秋风中摇曳，落叶纷飞，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越靠近那片荒坡，他的心跳得越快。
终于，那棵歪脖子老桑树出现在视野里。阳光下，它扭曲的枝干显得格外狰狞，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老周把车停在路边，深吸一口气，拎着准备好的贡品走向老桑树。
老周来到老桑树下，这才看清，树下有个小小的神龛，一个简陋的水泥神龛，里面没有神像，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孩，笑得明媚灿烂。神龛前摆着几支燃尽的香和几近枯萎的野花。
照片下的底座上刻着几行小字：
爱女小丽
1990-2015
冤屈未雪，魂兮归来
老周心里一阵发毛。2015年，不就是三年前吗？这女孩死时才二十五岁。
他正盯着照片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认识小丽？”
老周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她满脸皱纹，眼睛浑浊，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
“不、不认识。”老周连忙摆手，“我是出租车司机，昨晚在这条路上拉了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感觉有点怪，所以...”
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红裙子？你见到小丽了？”
老周的心沉了下去：“有点像照片上的，但是又好像不一样？”
“瓜子脸，大眼睛，左边眉梢有颗小痣。”老太太颤巍巍地指着照片，“和这照片上一样，死的时候，就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红裙子。”
“您怎么知道？”老周问道。
“我家就在这附近住，出事的那天，就是我发现的。”老太太说道。
“哦，是这样。”老周说道。
老周浑身冰凉。那晚他虽然没看清女人的全貌，但当她把冥币递过来时，他只瞥见她左腕内侧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而现在，他清楚地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左手戴着一串手链，正好遮住了手腕的位置。
“她...是怎么死的？”老周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
老太太的眼中涌出泪水：“生前是个好姑娘，以前还在我家喝过茶，歇过脚，那天下夜班回家，在这条路上被人害了。脖子上有掐痕，手腕被割开，她奶奶传给她的金项链也不见了。警察说是抢劫杀人，可三年了，什么都没查出来...”
老周看了看女孩的照片，脸上浮现出一股同情的表情。
“你好好跟他忏悔吧，不然开车就有麻烦了。”老太太说道。
“您不是说她是个好姑娘吗？为什么要跟司机过不去？”老周问道。
“她那次下夜班的时候，如果有出租车，也就没有事了，就因为没坐到出租车，所以她痛恨出租车司机，尤其是不要找零的人！”老太太说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老周此时已经惊慌的额头出汗了。
“是她托梦告诉我的。”老太太说道。
“我找她忏悔行不行，我也没做错什么。”老周说道。
“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你去忏悔看看吧。”老太太说这转身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