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接过萧景琰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拓跋宏早已等在宫门外,一身北戎骑装格外醒目。
“殿下终于来了。”拓跋宏策马靠近,“本王子还以为殿下要反悔。”
“三王子多虑。”谢昭昭轻夹马腹,“请。”
狩猎场设在京郊皇家林苑。晨光透过枝叶洒下,林间弥漫着草木清香。拓跋宏一马当先冲进猎场,张弓搭箭射向远处奔过的鹿群。
一箭正中鹿颈。
“好箭法。”谢昭昭淡淡称赞。
拓跋宏面露得意:“殿下不试试?”
谢昭昭取过弓箭,目光扫过林间。一只山鸡从灌木丛中惊起,她拉满弓弦,箭矢破空而去,精准贯穿山鸡双眼。
拓跋宏笑容微僵。
萧景琰策马护在谢昭昭身侧,始终保持着警惕。慕容轩带着侍卫散布在四周,形成保护圈。
整个上午,拓跋宏屡屡出手,箭无虚发。但每次谢昭昭都能以更刁钻的角度、更精准的箭术略胜一筹。拓跋宏脸色越来越沉。
“殿下果然名不虚传。”他勒住马缰,“不过狩猎终究是游戏,真正的较量在战场。”
谢昭昭收弓回鞘:“三王子想说什么?”
拓跋宏正要开口,林间突然传来异响。数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直扑谢昭昭。
萧景琰第一时间拔剑挡在她身前。剑光闪动,两名刺客应声倒地。
“保护殿下!”慕容轩高喊,侍卫们迅速围拢。
拓跋宏却勒马后退,冷眼旁观。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有所料。
刺客身手矫健,出手狠辣。他们配合默契,剑法诡异,招招直取谢昭昭要害。萧景琰独战三人,剑势如虹,但仍被逼得步步后退。
谢昭昭仔细观察刺客的剑路,突然瞳孔微缩。这些人的剑法与北戎秘传的狼牙剑法如出一辙。
混战中,一名刺客的衣襟被剑风划开,腰间玉佩晃了出来。那玉佩雕着独特的蟠龙纹——与昨夜密信上描述的赵党余孽标记完全一致。
谢昭昭心念电转。她原本可以立即下令格杀所有刺客,但这样会打草惊蛇。赵党余孽与北戎勾结的证据还不够充分,必须让他们继续行动,才能一网打尽。
她向萧景琰使了个眼色,随即拔剑加入战局。她的剑法看似凌厉,实则留了三分力,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逼退刺客,却不致命。
“殿下小心!”萧景琰会意,配合着她的节奏,将刺客往林间空地引去。
拓跋宏在远处观战,眼神闪烁。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谢昭昭故意卖了个破绽,一名刺客立即抓住机会刺向她左肩。她侧身避开,反手削向对方手腕。这一剑若是全力出手,足以断其手臂,但她只划破了对方皮肉。
刺客吃痛后退,眼中闪过惊疑。他们显然没料到谢昭昭的武功如此之高。
慕容轩带着侍卫在外围策应,阻止刺客逃脱。混战持续了一炷香时间,谢昭昭始终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既不让刺客得手,也不急于取胜。
终于,她看准时机,一剑挑飞最后一名刺客的兵刃。萧景琰立即上前制住对方。
“留活口。”谢昭昭收剑回鞘。
拓跋宏这才策马过来:“殿下受惊了。这些刺客真是胆大包天。”
谢昭昭看向他:“三王子似乎并不意外。”
“狩猎场遇刺,在本王子看来实属寻常。”拓跋宏微笑,“北戎狩猎时,也常有仇家寻衅。”
谢昭昭不再多言,转向被制住的刺客:“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冷笑一声,突然咬破口中毒囊,顷刻间七窍流血而亡。
萧景琰蹲下检查:“死士。”
谢昭昭目光扫过刺客腰间的玉佩,又看向拓跋宏:“三王子可认得这玉佩?”
拓跋宏摇头:“北戎不兴玉佩。”
“是吗?”谢昭昭拾起玉佩,“这蟠龙纹是赵党信物。赵无极虽已伏诛,余孽仍在活动。”
拓跋宏面色不变:“殿下是说,这些刺客是赵党余孽?”
“不止如此。”谢昭昭缓缓道,“他们用的剑法,是北戎秘传的狼牙剑法。”
林间一时寂静。慕容轩和侍卫们都握紧了兵器。
拓跋宏突然大笑:“殿下莫非怀疑本王子与这些刺客有关?”
“本宫只是陈述事实。”谢昭昭将玉佩收进袖中,“赵党余孽会用北戎剑法,确实令人费解。”
萧景琰起身低语:“要不要搜拓跋宏的身?”
谢昭昭微微摇头。她转向拓跋宏:“今日狩猎就到此为止。三王子受惊了,本宫会加派人手保护使者驻地。”
拓跋宏眯起眼睛:“殿下好意,本王子心领了。不过北戎男儿从不惧暗杀。”
回程路上,萧景琰与谢昭昭并辔而行。
“为何不趁机拿下拓跋宏?”他低声问。
“证据不足。”谢昭昭目视前方,“一块玉佩、一套剑法,不足以指证北戎王子。况且,我们还需要他传递消息。”
“你故意放走了一个刺客。”
谢昭昭点头:“那个手腕受伤的,我刻意留了活路。他一定会去找幕后主使。”
慕容轩从后面追上来:“昭昭,刺客尸体已经处理了。其中一人身上搜出这个。”
他递过一枚铜牌,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北戎军中的密令符。”萧景琰认了出来,“级别不低。”
谢昭昭握紧铜牌:“拓跋宏果然脱不了干系。”
回到宫中,崔婉儿早已等在殿外。
“昭昭,查清楚了。”她快步迎上,“今早刺客行动前,有人看见拓跋宏的随从在狩猎场附近出没。”
谢昭昭并不意外:“看来这位三王子按捺不住了。”
“要不要加强宫禁?”
“不必。”谢昭昭走进殿内,“让他以为我们尚未察觉。”
萧景琰跟进来:“边境传来消息,北戎大军正在集结。”
“预料之中。”谢昭昭解下披风,“拓跋宏此次前来,一是试探朝局,二是为大军进攻制造借口。”
“你打算如何应对?”
谢昭昭在案前坐下:“将计就计。”
她铺开纸张,开始书写手令。萧景琰和崔婉儿静静等候。
写完手令,她交给慕容轩:“立即送往边境,按此布防。”
慕容轩领命离去。
崔婉儿忧心忡忡:“昭昭,若是北戎真的大举进攻...”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谢昭昭语气平静,“大晋边境,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
萧景琰上前一步:“我去边境坐镇。”
“不,你留在京城。”谢昭昭看向他,“拓跋宏这里更需要你。”
夜幕降临,谢昭昭独自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烛火摇曳,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
萧景琰无声走进,为她添了新茶。
“那个逃走的刺客有消息了。”他低声道,“进了城西的一处宅子。”
“谁家的宅子?”
“表面上是商贾所有,实际属于王崇明的远亲。”
谢昭昭放下笔:“果然与王氏有关。”
“要现在动手吗?”
“再等等。”谢昭昭起身走到窗前,“让鱼儿再游一会儿。”
远处,拓跋宏所住的使者别馆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在窗后走动。
“拓跋宏今晚必有动作。”萧景琰道。
谢昭昭点头:“派人盯紧,但不要打草惊蛇。”
二更时分,密探来报:拓跋宏的随从悄悄离开别馆,往城西方向去了。
谢昭昭与萧景琰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要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