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将暗卫调令收入怀中，指尖在令牌的纹路上停留片刻。窗外夜色浓重，东宫的书房里只点着一盏灯，映照着摊开的三司会审卷宗。她提笔在名册上勾画，墨迹未干，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她侧身避开，一枚飞镖钉入案几，尾端系着布条。萧景琰从暗处现身，警惕地望向窗外，夜色中已不见人影。
谢昭昭解开布条，展开图纸。线条勾勒出相府结构，一条密道蜿蜒延伸，最终指向皇城禁地。她将图纸铺在案上，指尖顺着密道路径移动。
“这条密道通往禁苑。”萧景琰俯身细看，“赵无极竟敢在皇城底下动手脚。”
谢昭昭凝视图纸上的标记：“密道入口在相府书房，出口在禁苑枯井。看来他早就有所准备。”
萧景琰从怀中取出半块令牌放在图纸旁。令牌边缘染着暗红血迹，断裂处的纹路与谢昭昭手中的调令如出一辙。
“赵无极的私兵正在调动，目标似乎是东宫。”萧景琰语气凝重，“这半块令牌是在城南巷口发现的，现场有打斗痕迹。”
谢昭昭拿起染血令牌：“我们的人？”
“陈家的暗哨。”萧景琰声音低沉，“看来已有世家盟友遭遇不测。”
谢昭昭将令牌握在手中。陈家是最早响应联盟的世家之一，如今却因她而受牵连。她展开密道图，目光在相府与禁苑之间来回移动。
“三司会审还需要时间，赵无极不会坐以待毙。”她收起图纸，“我要亲自去探查这条密道。”
萧景琰按住她的手：“太危险。让我去。”
“密道情况不明，需要有人接应。”谢昭昭摇头，“况且，若真如图纸所示，这条密道直通禁苑，必须尽快确认。”
崔婉儿端着茶点进来，见二人神色凝重，轻轻放下托盘：“出了什么事？”
谢昭昭将密道图推到她面前。崔婉儿细看片刻，倒吸一口凉气：“这若是真的...”
“慕容轩在哪里？”谢昭昭问。
“在府中布置防务。”崔婉儿答道，“要请他过来吗？”
谢昭昭点头：“让他从侧门进来，不要惊动旁人。”
萧景琰走到窗边观察夜色：“赵无极调动私兵，恐怕不止针对东宫。禁苑守卫是否可靠？”
“禁军统领是太后的人，但难保没有赵无极的眼线。”谢昭昭起身整理衣袖，“我们必须赶在赵无极之前行动。”
慕容轩很快赶到，衣角沾着夜露。他看过密道图，眉头紧锁：“这图纸来得蹊跷。送信的人可看清了？”
“身手极快，应是高手。”萧景琰道。
慕容轩指尖点着图纸上的标记：“这些符号与我之前在赵府见过的密文相似，图纸应该不假。但送图之人目的何在？”
谢昭昭将染血令牌放在图上：“无论送图人目的如何，眼下情势危急。赵无极已经动手，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三司会审尚未开始，他竟敢如此猖狂。”慕容轩握紧拳心。
“正因三司即将会审，他才要铤而走险。”谢昭昭收起图纸，“我要夜探相府密道。”
慕容轩与萧景琰同时反对。
“太过冒险。”慕容轩道，“让我带人去查探。”
“赵无极既已调动私兵，相府必定戒备森严。”萧景琰补充，“此时前往，无异自投罗网。”
谢昭昭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卷城防图：“正因他调兵设防，相府内部反而可能空虚。况且...”她展开城防图，指向相府位置，“若这密道当真存在，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崔婉儿轻声道：“昭昭，或许该从长计议。”
“来不及了。”谢昭昭看向窗外，“赵无极的私兵正在集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她转向慕容轩：“你带人监视相府外围，若有异动，立即发信号。”
又对萧景琰道：“你随我同去。若密道属实，我们兵分两路，你通知禁军加强戒备，我继续探查。”
最后对崔婉儿道：“婉儿留守东宫，若天明未归，立即求见太后。”
三人见她心意已决，只得领命。
谢昭昭换上一身深色劲装，将照心镜贴身收好。萧景琰检查佩剑，将一枚信号烟火放入怀中。
“一切小心。”崔婉儿递过两件黑色斗篷。
慕容轩先行离去布置人手。谢昭昭与萧景琰从东宫密道离开，避开巡逻守卫。
相府后街寂静无人。慕容轩的人手已就位，暗号显示相府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书房在东南角。”萧景琰低声道，“从西侧院墙潜入最为隐蔽。”
谢昭昭点头，二人借着夜色翻墙而入。相府内灯火通明，巡逻守卫往来不绝。他们避开主要路径，沿着假山阴影潜行。
书房外守着四名护卫。萧景琰示意稍等，从怀中取出迷香。微风拂过，护卫相继软倒。
谢昭昭闪身进入书房，萧景琰在外望风。
书房内陈设奢华，满架典籍看似整齐，却有一处书架灰尘较浅。谢昭昭轻轻推动书架，墙面悄然移开，露出向下阶梯。
她发出信号，萧景琰跟进书房，反手关门。
“密道果然在此。”萧景琰点燃火折子，“我在入口接应。”
谢昭昭点头，举步踏入密道。石阶潮湿，墙壁渗着水珠。她小心前行，注意不发出声响。
密道曲折向下，岔路处留有标记。她顺着主道前进，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亮光。
出口处传来人声。谢昭昭熄灭火折，隐入阴影。
“...子时行动，不得有误。”是赵无极的声音。
另一人应声道：“禁苑已安排妥当，只等信号。”
“东宫那边呢？”
“私兵就位，只待相爷号令。”
谢昭昭屏住呼吸。赵无极竟在密道中布置兵力，目标直指东宫与禁苑。
脚步声渐远。谢昭昭等待片刻，确认无人后继续探查。密道尽头是一口枯井，井壁设有铁梯。她攀爬而上，从井口缝隙观察。
此处确是禁苑，不远处就是皇帝寝宫。枯井四周埋伏着数十名黑衣人，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悄然退回密道，迅速返回相府书房。
萧景琰见她返回，松了口气：“如何？”
“密道确实通往禁苑。”谢昭昭低声道，“赵无极在两端都布置了人手，子时行动。”
萧景琰神色一凛：“必须立即阻止。”
二人离开书房，避开巡逻，原路返回东宫。
崔婉儿与慕容轩正在等候，见他们平安归来，面露喜色。
“情况如何？”慕容轩急问。
谢昭昭简要说明密道情况：“赵无极计划子时动手，兵分两路，一路攻东宫，一路控制禁苑。”
“他竟敢谋逆！”慕容轩怒道。
“狗急跳墙罢了。”谢昭昭展开纸笔，“我们必须抢先部署。”
她写下两封密信，交给慕容轩：“一封送禁军统领，一封送太后。请禁军加强禁苑守卫，请太后移驾安全处所。”
又对萧景琰道：“调集所有暗卫，埋伏在东宫四周。赵无极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崔婉儿担忧道：“若在宫中动武，恐怕惊扰圣驾。”
“顾不得这许多了。”谢昭昭取出虎符，“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她看向窗外月色，子时将近。
“慕容轩，你带世家护卫守住宫门，防止赵党外援。”
“萧景琰，你负责东宫防务，重点保护太子。”
“婉儿，你去请太医令，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领命而去。谢昭昭独自站在殿中，取出照心镜。镜面映出她坚定的面容。
殿外传来更鼓声，子时已到。
远处响起兵刃相交之声，火光渐起。谢昭昭整了整衣襟，稳步走出殿门。
萧景琰浑身浴血，提剑而来：“赵无极亲自带人攻东宫，已被暗卫截住。”
“禁苑那边呢？”
“禁军早有准备，叛军未能得逞。”
谢昭昭点头，望向宫门方向。喊杀声渐歇，慕容轩带着一队人马赶来。
“赵党私兵已溃散，赵无极被围在宣政殿前。”
谢昭昭接过萧景琰递来的剑：“该去会会这位丞相大人了。”
宣政殿前，赵无极被暗卫团团围住，官袍破损，发冠歪斜。见谢昭昭走来，他怒目而视。
“谢昭昭，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谢昭昭持剑而立：“丞相带兵夜闯宫禁，又该当何罪？”
赵无极冷笑：“成王败寇，何必多言。”
“你与北戎勾结，私挖密道，意图谋逆。这些罪状，三司自会审理。”
赵无极突然大笑：“你以为赢了？朝中大半都是我的人，杀了我，大晋必乱！”
谢昭昭剑尖指向他：“那就看看，还有多少人敢为你这逆贼出头。”
禁军押着赵无极离去时，他回头看了谢昭昭一眼，眼神阴鸷。
慕容轩上前低语：“在他的书房搜出更多与北戎往来的书信。”
谢昭昭望着渐白的天色，轻轻摇头：“收拾残局，安抚百官。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递上半块染血令牌：“陈家的血不会白流。”
谢昭昭接过令牌，握在掌心。宫檐下，晨曦微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