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宇科技顶层会议室的空调温度调得有些低，冷气顺着风口吹在苏晚裸露的胳膊上，让她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设计方案文件夹。文件夹边缘被她的指尖捏得微微发皱，就像她此刻紧绷的神经。
会议室长条桌的主位上，陆霆琛正低头翻阅着项目资料，黑色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泛着冷光，与他周身散发出的疏离气场融为一体。苏晚的目光落在他挺拔的侧影上，心跳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怎么也没想到，“墨色” 工作室与霆宇科技的首次项目对接会，陆霆琛会亲自出席。
“李总，贵工作室提交的初步方案，我们已经看过了。” 陆霆琛身边的项目总监率先开口，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整体思路符合儿童科技乐园的定位，但部分设计细节还需要优化，比如入口处的机器人插画，科技感稍显不足，童趣元素也有些单一。”
李哥连忙点头附和：“您说得对，这部分我们后续会重点调整。我们的设计师苏晚，这次负责的就是插画核心部分，她可以给您详细介绍一下优化思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晚身上，包括陆霆琛。他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眼眸落在苏晚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文件夹放在投影幕布前的支架上，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文件：“各位领导好，关于入口机器人插画的优化，我们计划在机器人的关节处加入动态光影效果，配合地面感应装置，当孩子靠近时，机器人的眼睛会亮起，还会发出温和的问候语……”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条理清晰地阐述着优化方案，目光却不敢与陆霆琛对视，只能盯着幕布上的设计草图。可即便如此，她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像针一样扎得她难受。
“苏小姐。” 就在苏晚即将结束讲解时，陆霆琛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觉得这样的优化，就能满足‘科技启蒙’的项目核心需求？”
苏晚的身体僵了一下，停下讲解，转头看向陆霆琛：“陆总，我们的优化方案不仅考虑了视觉效果，还结合了互动体验，能让孩子在接触插画的同时，感受到科技的趣味性，符合‘科技启蒙’的需求。”
“趣味性？” 陆霆琛嗤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我看到的只是堆砌的元素，没有任何创新。苏小姐离开星海市五年，难道只学到了这些流于表面的设计？还是说，这五年里，你的设计水平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苏晚的伪装。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原本准备好的辩解话语，此刻却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至极，李哥和工作室的同事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陆霆琛会对苏晚说出如此尖锐刻薄的话。项目总监连忙打圆场：“陆总，苏小姐的方案还是有亮点的，我们可以再进一步沟通……”
“有亮点？” 陆霆琛打断他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苏晚身上，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五年前，苏小姐靠一张充满灵气的校园插画稿，在设计圈小有名气，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喜。现在看来，不过是昙花一现。”
苏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陆霆琛还在为五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可她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那些过往的委屈与不甘，此刻全都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控制不住眼泪。
但她不能哭。在工作场合，在陆霆琛面前，她不能示弱。苏晚用力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陆总，设计水平的高低，不是靠主观评判的。我们的方案是否符合项目需求，应该基于市场调研和目标群体的反馈，而不是您的个人偏见。”
“个人偏见？” 陆霆琛挑眉，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更加冰冷，“苏小姐是在质疑我的判断？还是说，你觉得凭借五年前的那点名气，就能在星海市的设计圈立足？我劝你，还是先认清自己的实力，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陆总！” 李哥终于忍不住开口，挡在苏晚身前，“苏晚是我们工作室的核心设计师，她的专业能力我们认可。这次的方案确实有需要优化的地方，但您的评价未免太过苛刻了。”
陆霆琛看了李哥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项目资料，翻了一页，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方案优化后，重新提交。散会。”
说完，他站起身，没有再看苏晚一眼，径直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黑色的西装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苏晚紧绷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幸好被身边的同事扶住。
“苏晚，你没事吧？” 同事担忧地问道。
苏晚摇了摇头，强忍着眼泪，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声音沙哑：“我没事，我们先回工作室吧。”
走出霆宇科技的大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苏晚却觉得浑身发冷。陆霆琛的冷言嘲讽，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她以为五年的时间，足以让过去的恩怨淡化，可现在才知道，有些伤害，从来没有真正消失。
回到工作室，李哥看着苏晚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安慰道：“苏晚，你别往心里去，陆总可能只是对项目要求严格，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苏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草图，眼眶终于还是红了。她知道李哥是在安慰她，可陆霆琛的眼神，他的话语，都清晰地告诉她，他就是在针对她。
她拿出手机，翻到念念的照片，看着儿子笑得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的委屈才稍稍缓解。为了念念，她不能被打倒。陆霆琛的嘲讽越是尖锐，她就越要证明自己，不仅是为了工作，更是为了争一口气。
苏晚擦干眼泪，打开设计软件，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屏幕上的机器人插画，在她的笔下渐渐变得鲜活。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出让陆霆琛无可挑剔的设计方案，让他知道，五年的时间，她没有倒退，反而成长了更多。
而此时的霆宇科技总裁办公室里，陆霆琛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苏晚离去的背影，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刚才在会议室里的话，他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可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他只是看到苏晚平静的样子，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五年前她离开时的决绝，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愤怒与不甘，才会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陆总，这是苏晚五年前离开星海市后的经历资料。” 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她离开后，去了临市照顾重病的父亲，父亲去世后，独自抚养孩子，靠接零散的插画订单维持生活，直到今年才回到星海市。”
陆霆琛接过文件，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他没想到，苏晚这五年过得这么艰难。刚才的冷言嘲讽，对她来说，一定是雪上加霜。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通苏晚的电话。或许，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向她道歉。陆霆琛看着文件上念念的照片，那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孩子，心里的疑团与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