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凌玥也看清楚了那小女孩的脸——虽然稚嫩,但那眉宇间的轮廓,竟与她记忆中母亲艾琳年轻时的照片,有着惊人的相似!
就在这时,容器中的小女孩(小蝶?)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没有焦距,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星空般的深邃银色。
她缓缓转过头,无视了近在咫尺、情绪激动的司徒戾,那双银色的眸子,直接锁定了凌玥。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彻在凌玥的脑海深处,用的是凌玥完全不懂,却能瞬间理解的古老语言:
“识别:血脉共鸣体。密钥载体同步率……提升。‘净土’协议……欢迎你的到来,‘钥匙’。”
那冰冷的、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如同某种非人的审判,让凌玥瞬间如坠冰窟。
“钥匙”——这个称呼与父亲留下的信息残酷地吻合。她不仅是开启秘密的工具,更是启动“净土”这架毁灭机器的活体部件!
而眼前这个酷似艾琳、被司徒戾认作女儿的小女孩,显然是一个更早被制造出来的、失败的“钥匙”原型,如今却成了传递恐怖信息的媒介!
“小蝶!是我!我是爸爸!”司徒戾完全无视了那诡异的精神讯息,布满疤痕的手掌死死按在冰冷的容器外壁上,声音嘶哑,充满了两百多年寻觅终见其踪的绝望与狂喜。
他试图用蛮力撕开容器,但那特制的强化玻璃纹丝不动。
容器中的“小蝶”依旧用那双毫无感情的银色瞳孔“看”着凌玥,对司徒戾的呼唤充耳不闻。
“没时间了!龙城的援兵马上就到!”黑鸢强忍着精神冲击的余波,厉声喝道。
他敏锐地注意到车队后方被阻断的车辆中,士兵已经开始尝试绕行巨石,通讯干扰也快要失效。
高石一边持续向后卫车倾泻火力,一边焦急地回头喊道:“必须立刻决定!带不走就摧毁!”
摧毁?司徒戾猛地回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那是对任何试图再次夺走他女儿存在之人的最原始杀意。
“不!不能摧毁!”凌玥尖叫着阻止,她的大脑在极度混乱中抓住了一丝理智,“她……她可能是唯一知道如何安全分离‘钥匙’与‘净土’系统的人!而且……她是司徒戾的女儿!”她无法想象当着司徒戾的面摧毁这个容器会引发什么后果。
“那就连容器一起带走!”黑鸢当机立断,他快速检查运输车的底盘,“这车有独立的动力和悬浮系统!高石,掩护我清理驾驶室!司徒,想办法固定这个罐子!凌玥,看看能不能从内部接口找到什么线索!”
命令清晰而下。高石咬紧牙关,换上一个新的弹匣,以更猛烈的火力压制试图靠近的龙城士兵。
黑鸢则如同鬼魅般绕到驾驶室一侧,用精准的射击解决了里面的驾驶员和护卫,迅速接管了车辆控制系统。
司徒戾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那根伴随他许久的钢筋和车上找到的固定带,疯狂地将装载着小蝶的容器与车体结构捆绑在一起,动作粗暴却异常有效。
凌玥则强忍着靠近容器时愈发强烈的精神不适,快速查看那些连接在小蝶身上的线缆和接口。
她发现这些线缆并非简单的生命维持系统,更像是一种复杂的数据交互和能量传输通道。其中一个接口的制式,与她父亲数据板上的备用端口惊人地吻合!
她没有犹豫,立刻将数据板连接上去。
一瞬间,海量的、混乱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数据板!
其中夹杂着破碎的实验记录、扭曲的生物信号图谱,以及更多来自“巡天者”的、无法理解的冰冷信息碎片。数据板屏幕疯狂闪烁,几乎要过载烧毁。
但在这信息的洪流中,凌玥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段被反复标记、加密封存的日志片段,标题是——《Ω权限载体融合实验记录 - 样本S-D(小蝶) - 状态:不稳定,精神同化过度,无法承受‘巡天者’直接低语,已封存。转向研究血脉遗传稳定性(参考样本L-Y,凌玥)。》
真相如同毒刺,扎入凌玥的心中。小蝶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因为无法承受与“巡天者”的连接而精神崩溃或被同化,而她自己,则是龙城科技基于小蝶(或者说,基于母亲艾琳的基因)优化后的、“更稳定”的替代品!
就在这时,运输车猛地一震,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黑鸢成功启动了车辆,悬浮系统生效,车辆开始笨拙地调头,试图冲下公路,驶向侧面崎岖的荒地。
“坐稳了!”黑鸢在驾驶室里大喊。
后方,龙城的援兵已经突破了落石障碍,数辆武装车辆和至少一架轻型攻击无人机追了上来,能量光束不断打在运输车的装甲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高石!进车厢!”司徒戾一把将还在车外射击的高石拽了进来,猛地拉上车门。
几乎在同时,一串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门板上。
运输车在黑鸢的操控下,如同醉汉般在荒地上疯狂颠簸、冲刺,试图甩掉追兵。
车厢内,四人紧紧抓住固定物,忍受着剧烈的摇晃。
只有那容器中的“小蝶”,依旧悬浮着,银色的眸子透过晃动的营养液,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凌玥死死抱着数据板,它仍在艰难地处理着从小蝶身上下载的数据流。
突然,屏幕闪烁了几下,弹出了一个极其简略的、似乎是凌霄城内部结构的局部地图。
一个位于深处的区域被高亮标注——**“低温封存库 - 失效保护区域”。旁边有一行小字注释:**“原始生物密钥备份?未确认。”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小蝶”再次传递出一道精神讯息,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深渊的波动,这波动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和指向。
指向的,正是地图上那个“低温封存库”的方向。
司徒戾似乎也捕捉到了这丝微弱的波动,他猛地看向凌玥的数据板,又看向容器中的女儿,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