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部分是当年青椒姐姐失踪案办案人员后来再次去精神病院看青椒时,她所说的。)
“警官,好久不见。”青椒带着微笑静静坐在洁白的床上,看着进入病房的警察,手边还连着小小的吊瓶,紫色的针头反衬出手背异常地苍白,青紫色的血管透过苍白的皮肤显得格外明显。她像一个脆弱、精致、美丽的cosplay玩偶,被孤零零摆在橱窗前,诱人上前随意玩弄、破坏、撕裂。‘警官,好久不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椒带着那抹淡淡的微笑,眼睛直直盯着他,一眨也不眨,那抹幽深仿佛直直照进警官的心底,看得他脊背瞬间冒出一层薄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不需要愧疚,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们都是有苦衷的。”青椒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句话,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疯。’
“嘘,不需要说抱歉,我不想听。”青椒打断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道歉,食指轻轻放在口前吹了一声。‘但是没有人相信,不是么。’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青椒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引诱,仿佛一只等待猎物掉入陷阱的猎人。“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但是,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呢?警官,我要看到你的诚意。”青椒调皮的眨了眨眼,空闲的左手支在下巴上,整个人蜷缩起来坐在病床上,但气场却异常的强大。“没有了,警官,我反复回忆过无数遍,没有了。不知道警官你查到了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警官皱着眉,一时间摸不清她的套路,只能先任由对方掌握话语主动权。‘我们细致的检查了现场整整三遍,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你对于你姐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你姐姐她会不会是自己走的?’
“先说说你们现阶段掌握的情报。”青椒做出一副请展示的手势,眼睛静静的盯着他,姿态悠闲到仿佛当自己是一名看戏的观众一般。‘说说看,你们都查到我姐姐哪些事情。’
“我们根据你当年失踪案的证词筛选出符合‘光和突然失踪’两个特征的悬案共54起。这些失踪案的家属曾联合起来,要求警局串并侦查案件,但由于缺乏核心实证加上家属突然撤诉最终成为悬案。后来这些由失踪案家属联合自发形成的互助组织转为教会组织,信仰‘给所有人带来幸福和快乐’的‘爱丽丝神’。”警官紧锁着眉头,沉默思索片刻,还是按照青椒的要求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们走访了相关证人,他们说你姐姐是个孤儿,在一个雪天被扔到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及时发现捡了回去,后来因为杀害不满一岁的幼童未遂而被赶出孤儿院,后期以偷窃、捡垃圾为生,在16岁那年被你们家人发现带回去领养,直到那天失踪,她已经在你们家生活8年。你父母说,你们关系一直非常好,从小就是她把你带大,后来因为有了弟弟难免对你关注少了些,也是她陪在你身边。不过有传言说,她本来不是孤儿,其实是你父亲的私生女。还有人传她手脚不干净,经常小偷小摸,周围人对此颇有怨言。’
“跟我想的差不多,果然废物。”青椒挑了挑眉,对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颇为不满的撇了撇嘴,像极了一位因为烂剧而唏嘘的观众。‘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真是废物。’
“别生气,警官。废物已经是夸奖你们了,还有更难听的我没说而已。”青椒丝毫不在意面前人的愤怒,轻描淡写的转了转手腕,仿佛宁可去欣赏自己的手也不愿意再多看眼前这个废物一眼。‘别生气,警官。事实而已,不是么。’
“好了,不陪你玩了,想要知道组织信息对吗?喝了它。”青椒百无聊赖的打了打哈欠,一副不想再继续的架势,手里拿着一个带着流动黄金色液体的瓶子(一份用牛皮纸装着的资料),递给了警官。“看看吧。”
“这是‘爱丽丝梦境’?!这东西你哪儿来的!!!究竟是谁给你的?是他们吗?为什么?为了我吗?!”警官震惊的盯着青椒递过来的东西,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迟迟不敢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这是亲子鉴定书?!你哪儿来的!这,依据现有DNA检测结果,支持方与被支持方存在亲生血缘关系,亲权概率(RCP)为99.9%以上,也就是说你姐姐是你父母的亲生女儿?!!可是,为什么?她会在孤儿院?又为什么会被领养回去?’
“想知道?喝了它。”青椒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却异常冰冷,像一只稳操胜券的猎手,静静的等待猎物垂死的挣扎。‘很简单啊,因为穷,养不起,再加上我那名义上的奶奶,老不死的,重男轻女,所以就丢了呗,后来领养么当然是出于愧疚喽,无非就是同情、歉意加上人年龄到了能去工作赚钱的地步了,因此就带回来了呗,培养培养感情,带带孩子、照顾老人、当个免费保姆,以后还能赚钱给他们养老,多好。’
“怎么不想知道真相了?不坚持对真相的执着了么?不想给民众给受害者家属一个合理的交代了么?你忘了自己曾经的誓言了么?你对得起肩上的警徽和民众的期待吗?想想失踪者家属看向你希冀的目光,这些你都忘了吗?”青椒依然静静坐在原地,眼睛直直盯着对方,嘴里不断发出的一声声质问,将对方一步步逼入绝境边缘,而她就坐在那里,等着对方,自己跳下去。‘还有,那些传言你信了对吗?你们都信了对吗?你们都觉得她就是个坏种,一个无可救药的小偷,一个就该彻底消失的垃圾,对吗?’
“后悔了吗?后悔来找我了对吗?后悔踏进这间病房了对吗?没关系,现在你就可以出去,可以叫人来抓我,来严刑逼供我,甚至可以把我再次关进精神病院,都可以,没关系。”青椒微微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此刻眼里的神色,说话的语气异常平缓,没有一丝波动,唯有微微抖动的睫毛和抿起的下唇泄露了那抹脆弱与在意。此刻的她看起来明明是那么难过,却依然还要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疤狠狠地撕扯开,暴露在空气之中,用着冷漠、毫不在意的口气表现着不在意。‘她说,人要诚实,说实话。我问她,那那些坏人为什么要用你没做过的事情污蔑你呢?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说实话?她没有解释,只是眼中带着哀伤,忍着喉咙中的哽咽告诉我,人要诚实。所以,我们说了。可没有人信,一个人都没有。’
“我没有后悔,从来没有,如果我喝了你会说实话吗?”警官沉默着,他知道这是陷阱,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他知道她想做什么,他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做,但他还是做了,他想赌一把,赌一次,或许她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她真的会说,他就像一个赌徒,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想紧紧抓住。‘对不起,其实曾经我相信过你,我知道此刻说这些都是徒劳,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相信过你。你还愿意相信我吗?愿意等我给你一个回答吗?’
“会。”两道声音穿越时空在此刻重叠,她的脸上带着希冀,带着小心翼翼,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他们,看着面前的警官。
“好,我喝。”瓶中如黄金一般耀眼的流动液体一点点消失在嘴边,瓶底模糊地映出青椒那一瞬的恍惚与惊讶,可她放下瓶子后,依旧是那个带着锋芒的青椒——仿佛方才的失态只是幻觉,从未存在过。‘好,等着我。’
“我原谅你了,警官。”青椒嘴里淡漠地吐出这句话,眼神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恶意,她知道她成功了,她知道,她,成功了。‘我会等你。’
“骗你的。”她闭上了眼睛,撇过头,再也不去看对面的身影。她早就深陷地狱,出不去了,也不想出去。她只会攥紧所有试图伸向她的手,狠狠将其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