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姚把棕色假发往头上一扣，又抓起地摊上的花衬衫往校服外套上一披，整个人活脱脱像是从复古迪斯科片场逃出来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协调的滑稽感。
张伟突然一脚踢翻旁边的废纸箱，纸板哗啦散落一地。他对着追来的双胞胎大声喊道：“往左边跑了！穿校服的那个！”——这出声东击西演得，简直能当街头实战教学案例。
趁着姐妹俩愣神的功夫，黄姚早已像条泥鳅般钻进人群。没跑几步，假发就被路边的铁丝勾住，她干脆一把扯下来扔进旁边的鱼缸，溅得几条金鱼惊慌乱窜，心里还忍不住吐槽：这假发质量，怕不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的货色。她把花衬衫胡乱反穿，倒成了件灰扑扑的格子衫，又顺手从试衣镜前拿了副墨镜戴上。这下伪装度直线上升，估计亲妈来了都得先扫码确认身份。
旧音响正放着震耳欲聋的神曲，嘈杂的声浪像一道天然结界，正好掩护她溜进公厕隔间。
手机在掌心突然震动，黄姚吓了一跳，点开一看，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照片——正是她刚才戴假发的侧影，拍得居然还挺有镜头感。第二条信息紧跟着弹出：
「伪装不及格
明晚带琴
否则把照片发乐队群」
黄姚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还兼职当狗仔？没等她细想，隔板下方突然塞进一张纸条，铅笔字迹被水渍晕开些许：
「现在从西侧出口走
穿环卫服的那辆三轮车
别开数据网络」
她赶紧把纸条揉碎冲进马桶，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隔壁隔间传来熟悉的哼唱声——是贝斯手常弹的那段旋律，错不了。推开窗往下看，果然有个穿橙色环卫服的人跨坐在三轮车上低头玩手机，活脱脱一个蹲点接头的“扫地僧”。
按下关机键前，她忍不住最后瞥了眼乐队群。周薇三分钟前更新了状态：
「抓到只偷吃的小野猫」
配图是袋被翻乱的过期火腿肠。
黄姚撇撇嘴：这说的怕不是我吧？还挺会拟人，就是这“猫粮”都过期了，未免太过分。
黄姚在拥挤的旧货市场里艰难穿行，各个摊位的高音喇叭竞相嘶吼，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心里清楚，必须尽快和张伟碰头，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迟早要被那对双胞胎逮住。她踮起脚努力张望，可攒动的人头如潮水般起伏，根本望不到边际。这地方人多得能开演唱会了，找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她试着开机想发消息，电量图标却开始疯狂闪烁，像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吆喝声——
“旧手机换菜刀！旧手机换剪刀！”
黄姚一愣，这分明是张伟的声音。循声望去，果然见他蹲在一个二手五金摊后面，面前铺着块蓝布，上面摆着几个旧闹钟。他一边用扳手敲打闹钟外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一边有模有样地重复着那句古怪的吆喝。当黄姚视线扫过去时，他猛地举起一个正响个不停的闹钟，秒针一下下精准地指向旁边小巷的方向，仿佛在打着什么暗号。
黄姚立刻会意，假装浏览旁边摊位的商品，不动声色地往那个方向挪动。经过摊位时，张伟突然把闹钟往她手里一塞：
“这个够响，适合你。”
黄姚捏着闹钟，指尖触到底座有个硬物，偷偷一看，果然粘着张纸条：
「前面左转
修鞋摊后门
换衣服」
她猫腰钻进修鞋摊后的破布帘，发现一筐旧衣服下压着套沾满油渍的外卖员制服，看上去像是刚从炸鸡店捞出来的。刚把衣服套上，就听见帘外传来卢冠的询问：
“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校服的...”
修鞋老大爷头也不抬，敲着鞋跟慢悠悠地说：“没瞧见，就见过来拿工作服的外卖员。”
黄姚赶紧压低帽檐，顺手抓起旁边不知谁的外卖箱就钻进小巷。身后传来三轮车铃清脆的三声“叮铃”，既像是报平安，又像是在催促她赶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