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站在东宫高台上，晨光初现，北戎使团的车驾正缓缓驶入城门。呼延灼骑在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过街道两侧。他腰间鼓起的布包引起了谢昭昭的注意，那形状与赵无极描述的名单位置完全吻合。
萧景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使团比预计早到了半个时辰。”
“正好可以看看他们匆忙赶路的原因。”谢昭昭转身，“迎宾宴准备得如何？”
“一切就绪。礼部侍郎亲自监督，不会出差错。”
谢昭昭微微颔首。她想起昨夜从虎符中发现的秘密账册，赵无极与北戎大汗的资金往来远超想象。今日这场迎宾宴，注定不会平静。
宴席设在东宫正殿。呼延灼作为使团副使，被安排在谢昭昭右下手位置。他举止得体，但眼神总在不经意间扫视全场。
“北戎使臣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谢昭昭举杯致意。
呼延灼起身回礼：“能代表北戎与大晋修好，是在下的荣幸。”
酒过三巡，呼延灼端着酒杯走向礼部侍郎。“久闻侍郎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举杯相碰的瞬间，谢昭昭腕间金纹微微发热。她凝神望去，只见呼延灼手指轻动，一张字条已滑入礼部侍郎袖中。
血脉之力让她的视线穿透布料，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竟是金陵城防图的标记位置。
慕容轩正要起身，谢昭昭用眼神制止了他。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了？”萧景琰低声问。
“呼延灼给了礼部侍郎一张字条，上面是城防布置。”
萧景琰神色一凛：“要当场拿下吗？”
“不必。”谢昭昭放下茶杯，“让他们以为得手了更好。”
宴席结束后，谢昭昭立即召来心腹。“派人盯紧礼部侍郎，看他与谁接触。记住，只需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崔婉儿匆匆赶来：“昭昭，三大部族的使者已经到城外了，预计午后入城。”
“安排他们住进驿馆，明日再正式接见。”
慕容轩前来汇报：“呼延灼回到住处后一直没有外出。那个埋藏漆盒的侍卫也在房中。”
谢昭昭沉思片刻：“你去查查呼延灼的底细，特别是他与北戎大汗的关系。”
午后，谢昭昭在书房审阅边境互市条款。萧景琰带来新的消息：“礼部侍郎去了城西的一处私宅，里面住着赵无极的旧部。”
“果然如此。”谢昭昭合上文书，“看来朝中内应不止一个。”
“要抓捕礼部侍郎吗？”
“再等等。我要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傍晚时分，慕容轩带回关于呼延灼的调查结果。“呼延氏确实是北戎大族，但呼延灼这一支早已没落。他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汗重用，很是不寻常。”
“没落的贵族最容易被人利用。”谢昭昭若有所思，“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次日清晨，三大部族使者正式觐见。谢昭昭特意安排呼延灼陪同接见。
使者中的上前行礼：“感谢太子妃接纳我们三大部族的诚意。我们希望能与大永修好，重启边境互市。”
“这是双方的共同愿望。”谢昭昭示意他们入座，“具体条款已经拟定，请各位过目。”
在使者阅读文书时，谢昭昭注意到呼延灼与其中一位年轻使者交换了一个眼神。
会议结束后，谢昭昭留下慕容轩。“刚才与呼延灼对视的那个使者，你去查查他的背景。”
“已经查过了。他是三大部族中主战派首领的儿子。”
谢昭昭冷笑：“看来北戎大汗的清除计划已经开始了。”
萧景琰从暗处现身：“那个侍卫又开始行动了。他今晚可能会去取回漆盒。”
“让他取走。里面的密信我已经处理过，他们看不出破绽。”
夜深人静时，谢昭昭独自在书房研究城防图。如果内应真的存在，现在的布防必须调整。
崔婉儿端着茶点进来：“昭昭，你已经两天没好好休息了。”
“时间不等人。”谢昭昭揉了揉眉心，“北戎大汗的阴谋必须尽快挫败。”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谢昭昭想了想：“明日你以我的名义宴请三大部族使者的女眷，探探她们的口风。特别是那位年轻使者的母亲，看看她对儿子与呼延灼的往来了解多少。”
“我明白了。”
次日清晨，谢昭昭接到密报：呼延灼昨夜秘密会见了礼部侍郎。
“他们说了什么？”谢昭昭问。
暗卫回禀：“呼延灼要求礼部侍郎在三日内搞到最新的边防部署图。”
谢昭昭冷笑：“胃口不小。”
她立即召来萧景琰：“边防部署图准备好了吗？”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准备了一份假的。上面的兵力布置与实际完全相反。”
“很好。让礼部侍郎‘顺利’拿到这份假图。”
午后，崔婉儿从宴会上回来。“那位母亲很担心她的儿子。她说呼延灼最近经常找她儿子密谈，每次谈话后她儿子都会变得很焦虑。”
“看来呼延灼在胁迫他。”谢昭昭沉思，“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傍晚，慕容轩带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呼延灼请求单独见你。”
“让他来。”
呼延灼进入书房时神色平静。“太子妃，我有一事相求。”
“请讲。”
“我希望你能保护三大部族中主张和平的贵族。”呼延灼直视着她的眼睛，“北戎大汗准备清除他们，名单就在我身上。”
谢昭昭不动声色：“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也是名单上的一员。”呼延灼苦笑，“我父亲因为反对战争已经被软禁。大汗让我来大晋传递假情报，事成之后就会处决我们全家。”
谢昭昭注视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呼延灼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这是真正的清除名单。我身上带着的那份是假的，是大汗用来试探我的。”
谢昭昭接过名单，上面的名字与赵无极提供的信息吻合。“你想要什么？”
“保护我的家人，还有名单上所有人的安全。”
“这不容易。”
“我知道。”呼延灼深吸一口气，“但我可以帮你揪出朝中的内应。礼部侍郎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主谋还在暗处。”
谢昭昭思索片刻：“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明天的大会上，我会按照大汗的指示指控三大部族使者谋反。届时请你当场揭穿我，我会供出所有内应的名字。”
“你很冒险。”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呼延灼起身行礼，“明日之后，要么我们都能活下来，要么一起死。”
送走呼延灼，萧景琰从屏风后走出。“他的话能信吗？”
“半真半假。”谢昭昭看着手中的名单，“但他提供的这份名单应该是真的。”
“明天的大会要按计划进行吗？”
“当然。”谢昭昭眼神坚定，“不过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深夜，谢昭昭独自站在窗前。明日的朝会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她轻轻抚摸腕间的金纹，感受到力量在血脉中流动。
萧景琰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都安排好了。明日大殿内外都有我们的人。”
“三大部族的使者知道明天的计划吗？”
“已经暗中通知了他们。他们会配合演这出戏。”
谢昭昭望向远处的驿馆，那里的灯火依然明亮。呼延灼此刻在做什么？是真心合作，还是又一个陷阱？
“你在担心？”萧景琰问。
“每次博弈都像是在悬崖边行走。”谢昭昭轻声道，“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更鼓声响起，已是四更天。明日朝阳升起时，这场暗中的较量将迎来结局。谢昭昭握紧双手，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