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上的光芒彻底消散，谢昭昭没有片刻停歇，径直走向金銮殿。她手中紧握着那枚从赵无极处夺来的玉佩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殿前守卫见到她，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萧景琰跟在她身侧，低声道：“赵无极虽已伏法，但其党羽仍在朝中盘踞，需小心应对。”
谢昭昭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前广场上列队的禁军。“传令下去，今日朝会，所有官员必须到场，不得告假。”
金銮殿内，群臣早已列队等候。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昨日祭天台上的变故。当谢昭昭步入大殿时，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她稳步走向御阶，在太子座旁站定。
“昨日祭天台上，奸相赵无极勾结北戎、意图谋反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谢昭昭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现赵无极已收押候审，其同党若主动交代，可从轻发落。”
殿内一片寂静，几位官员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慕容轩快步走进大殿，神色凝重。“北戎使团提前三日抵达，现已至宫门外求见。”
群臣顿时哗然。一位老臣出列道：“北戎使团突然提前到访，恐怕来者不善。依老臣之见，不如以准备不周为由，暂缓接见。”
另一位武将模样的官员立即反驳：“北戎使团既已到宫门，若拒之门外，岂不显得我大晋怯懦？应当立即接见，以示国威。”
谢昭昭抬手制止了争论。“请北戎使臣入殿。”
北戎使臣阔步走进大殿，他身着皮毛镶边的戎装，腰间佩着弯刀，目光锐利地扫视殿内众人。“大晋太子妃，我奉北戎大汗之命，特来询问一事。”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北戎圣物，是否在你手中？”
谢昭昭面色不变。“大晋与北戎素来交好，何来圣物之说？”
使臣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这是当年大晋与北戎联姻的盟书，上面明确记载，两国圣物分别由两国皇室血脉保管。昨日祭天台上异象，想必就是圣物现世之兆。”
萧景琰上前一步，挡在谢昭昭身前。“北戎使臣此言差矣。昨日祭天台之事，乃是我大晋处置内乱，与北戎圣物何干？”
使臣目光锐利地看向谢昭昭手腕，那里原本显现金纹的皮肤如今已恢复如常。“太子妃腕间的金纹，为何消失了？”
谢昭昭轻轻推开萧景琰，直面使臣的目光。“金纹乃是我大晋皇室血脉的象征，与北戎无关。使臣若是为缔结友好而来，大晋自当以礼相待；若是别有用心，就请回吧。”
使臣突然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太子妃！不过，我北戎十万铁骑已陈兵边境，若三日内不见圣物，必将踏平大晋！”
殿内顿时一片骚动。几位文官面露惧色，窃窃私语起来。
谢昭昭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大晋将士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迎战。不过……”她话锋一转，“使臣可曾想过，为何北戎大汗如此急切地想要取回圣物？”
使臣神色微变。“此乃我北戎内务，不劳太子妃过问。”
“恐怕不是内务这么简单。”谢昭昭缓步走下御阶，“据我所知，北戎各部族近来纷争不断，大汗之位岌岌可危。此时急于取回圣物，莫非是想借圣物之力，稳固政权？”
使臣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太子妃休要胡言！”
“是不是胡言，使臣心知肚明。”谢昭昭在使臣面前站定，“回去告诉你们大汗，大晋愿与北戎和平共处，但若有人妄想以武力相逼，大晋将士必当誓死捍卫疆土。”
这时，崔婉儿从侧殿走出，手中捧着一卷文书。“启禀太子妃，边境急报：北戎各部族发生内乱，三大部族联合反对大汗统治。”
谢昭昭看向使臣：“看来，你们大汗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使臣脸色铁青，沉默片刻后，突然单膝跪地：“太子妃明鉴。我奉的是三大部族密令，前来求证圣物下落。若太子妃肯助三大部族一臂之力，北戎愿与大晋永结盟好。”
谢昭昭示意使臣起身。“大晋从不干涉他国内政。不过，若北戎各部族愿意与大晋和平共处，我们自然欢迎。”
她转向群臣：“传令边境守军，加强戒备，但不可主动挑衅。同时，开放边境互市，准许北戎商人往来贸易。”
一位老臣担忧道：“太子妃，此举是否太过冒险？万一北戎假意求和……”
“所以需要约法三章。”谢昭昭看向使臣，“第一，北戎军队后退三十里；第二，开放边境互市；第三，北戎各部族需派使者来京，共同签署和平盟约。”
使臣沉吟片刻：“此事我需要回报各部族首领。”
“可以。”谢昭昭点头，“但在那之前，请使臣暂留驿馆。慕容轩，你负责接待北戎使臣，务必以礼相待。”
慕容轩领命，引着使臣退出大殿。
使臣离开后，萧景琰低声道：“北戎内乱确实是个机会，但也要防备他们假意求和。”
谢昭昭轻轻握住袖中的短刃。“所以我让他们派各部族使者前来。只要他们踏入大晋国土，就不怕他们耍花样。”
崔婉儿递上一本名册：“这是赵无极同党的名单，已经查实的有十七人。”
谢昭昭扫了一眼名册：“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们去边境督办互市事宜，若是办得好，既往不咎；若是心怀不轨，依法处置。”
一位一直沉默的官员突然出列：“太子妃，臣有一言。开放互市固然能缓和与北戎的关系，但也要防备细作混入。”
“此事已有安排。”谢昭昭示意他放心，“所有往来商队必须登记在册，互市区域设在指定地点，严禁外人进入内地。”
退朝后，谢昭昭独自登上宫墙。远处，北戎使团的旗帜在驿馆上空飘扬。萧景琰无声地来到她身边。
“你在想什么？”他问。
谢昭昭望着远方的群山：“北戎内乱是个契机，但也要防备有人趁机作乱。大晋经不起另一场战事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萧景琰站在她身侧，“先是铲除赵无极，现在又稳住北戎使团。朝中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官员，现在也都安分了不少。”
谢昭昭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碎片：“我一直在想，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带走圣物。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是说……”
“北戎圣物与大晋皇室血脉相连，若是落在野心家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谢昭昭握紧碎片，“母亲或许早就预见到这一天。”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谢昭昭转身准备离去，却见崔婉儿匆匆走来。
“边境急报。”崔婉儿递上一封密信，“北戎三大部族已经控制王庭，大汗下落不明。”
谢昭昭展开密信细看，嘴角微微扬起：“传令给慕容轩，让他明日带北戎使臣去参观京郊大营。”
萧景琰会意：“你要展示军威？”
“不仅要展示军威，还要让他们看到大晋的富庶。”谢昭昭目光深远，“有时候，威慑比战争更有效。”
宫墙下的广场上，禁军正在换岗。整齐的脚步声在暮色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王朝的新生。谢昭昭站在高处，注视着这座即将迎来变革的皇城，袖中的短刃泛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