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孤臣继志
长江江面的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一遍遍拍打在“镇海号”的甲板上。郑成功银甲染血，青虹剑斜指江面，目光如炬地盯着南京城的聚宝门。水师的炮火仍在轰鸣，一颗颗炮弹砸在城墙之上，砖石飞溅间，那道被炸开的缺口已扩大到数丈宽，清军士兵正疯狂地用沙袋和木料填补，却在南明士兵的箭雨下纷纷倒下，鲜血顺着城墙的裂缝蜿蜒而下，如同一条条红色的小溪。
“将军！聚宝门缺口已可登城！末将愿率死士先登！”甘辉手持长刀，铠甲上插着数支断箭，大步流星地冲到郑成功面前，单膝跪地请战。他身后的两百名死士，个个赤膊上身，脸上涂抹着黑红相间的油彩，手中紧握短刀与盾牌，眼中燃烧着视死如归的火焰。
郑成功点头，声音沉毅：“甘将军切记，登城后先控制城楼，掩护后续兵马入城！若遇清军顽抗，无需留情！”
“末将明白！”甘辉抱拳起身，转身高举长刀，厉声呐喊：“死士营！随我登城！为陛下报仇！为大明雪耻！”
“杀！杀！杀！”两百名死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江面波涛微颤。他们乘坐小船，如同离弦的箭般朝着聚宝门的缺口冲去。清军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不少死士中箭倒下，小船也被击沉数艘，却丝毫没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甘辉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挥舞，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格挡开来。小船靠近城墙时，他纵身一跃，踩着同伴的肩膀，抓住城墙的裂缝，奋力向上攀爬。清军士兵见状，纷纷举起长矛，朝着他刺来。甘辉左手抓住城墙，右手长刀横扫，将数名清军士兵的手臂斩断，鲜血飞溅，他趁机爬上城墙，一脚将一名清军士兵踹下城墙，高声呐喊：“城楼已破！兄弟们快上来！”
死士们纷纷效仿甘辉，沿着城墙的缺口攀爬而上。城墙上的清军士兵们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后退去。甘辉率领死士们趁势追击，很快便控制了聚宝门的城楼，将“郑”字大旗插在了城楼之上。
“城楼已破！全军进攻！”郑成功站在“镇海号”的甲板上，高声下令。
号角声再次响起，南明水师的战船纷纷靠近岸边，士兵们乘坐小船，源源不断地朝着南京城冲去。张名振率领左路水师，朝着南京城的水西门发起进攻；张煌言则率领右路水师，朝着南京城的通济门发起进攻。南京城外，到处都是南明士兵的呐喊声和清军士兵的惨叫声，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而此时的南京城内，清军守将喀喀木正站在总督府的大堂内，脸色苍白如纸。他手中紧握着博洛发来的书信，信中说援军已在途中，不日便可抵达南京。可如今，聚宝门已被攻破，南明士兵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水西门和通济门也岌岌可危，他知道，南京城撑不了多久了。
“大人，不好了！水西门也被攻破了！南明士兵已经冲进城里了！”一名清军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声音中满是惊慌。
喀喀木猛地将书信扔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废物！都是废物！连一座城门都守不住！传我命令，全军退守总督府，与南明逆贼决一死战！”
清军士兵们纷纷退守总督府，将总督府的大门紧闭，用沙袋和木料堵住门窗，准备负隅顽抗。南明士兵们很快便包围了总督府，甘辉率领死士们冲到总督府门前，高声喊道：“喀喀木！速速开门投降！否则，待我攻破总督府，定将你碎尸万段！”
总督府内，喀喀木站在大堂中央，手中紧握着一把宝剑，眼中满是疯狂：“我乃大清总督，岂能向你们这些南明逆贼投降！今日，我便与总督府共存亡！”
他下令清军士兵们射箭，朝着总督府外的南明士兵们射去。南明士兵们纷纷举起盾牌，挡住清军的箭矢，同时用火炮轰击总督府的大门。火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总督府的大门很快便被轰开，南明士兵们蜂拥而入，与清军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总督府内，刀光剑影，鲜血四溅。甘辉手持长刀，奋力杀敌，每一次挥舞长刀，都能斩杀一名清军士兵。他很快便冲到了大堂内，看到了站在大堂中央的喀喀木。
“喀喀木！你的死期到了！”甘辉高声呐喊，朝着喀喀木冲去。
喀喀木手持宝剑，朝着甘辉迎了上来。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长刀与宝剑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巨响，火花四溅。喀喀木的剑法虽然精湛，却终究不是甘辉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渐渐落入了下风。甘辉抓住一个破绽，长刀猛地劈出，将喀喀木的宝剑斩断，同时一刀砍中了他的胸膛。
“啊！”喀喀木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很快便染红了大堂的地面。
清军士兵们见主帅战死，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南京城，这座江南的重镇，终于被南明水师攻占。
郑成功率领兵马，缓缓走进南京城。城内的百姓们得知南京城被攻占的消息后，纷纷涌上街头，脸上带着喜悦和激动的泪水。他们有的手持鲜花，有的提着茶水，朝着南明士兵们跑来，口中高喊：“大明万岁！郑将军万岁！”
郑成功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攻占南京，是南明抗清大业的重要一步。只要守住南京，便能以此为基地，逐步收复江南的失地，恢复大明的统治。
他走到南京城的鼓楼前，登上鼓楼的高台，手中高举青虹剑，声音洪亮：“乡亲们！南京城已被我们攻占！大明的旗帜，再次飘扬在南京的上空！从今往后，我们定要同心协力，赶走清军，恢复中原，还我大明河山！”
“赶走清军！恢复中原！大明万岁！”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在南京城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息。
张名振和张煌言走到郑成功身边，脸上满是喜悦和激动。张煌言说道：“将军，南京城已攻占，我们终于为陛下报仇了！接下来，我们便可以以南京为基地，联络江南的抗清义士，共同抗清！”
郑成功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二位大人所言极是！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安抚百姓，整顿军纪。三日之后，我们便兵分三路，一路北上进攻扬州，一路西进进攻安庆，一路南下进攻苏州，逐步收复江南的失地！”
“末将领命！”张名振和张煌言躬身领命。
然而，他们不知道，危险正在悄然逼近。博洛率领的三万精锐，已抵达南京城外的栖霞山，距离南京城不足五十里。博洛站在栖霞山的山顶，望着南京城的方向，眼中满是愤怒和杀意。他没想到，南京城竟然被郑成功攻占，这让他颜面扫地，也让大清在江南的统治摇摇欲坠。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夜，明日清晨，进攻南京城！务必将郑成功这逆贼碎尸万段，夺回南京城！”博洛厉声下令，声音冰冷。
清军士兵们纷纷领命，开始在栖霞山脚下安营扎寨，准备明日的进攻。南京城的上空，虽然暂时恢复了平静，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次日清晨，博洛率领三万精锐，朝着南京城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清军士兵们身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枪和大刀，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朝着南京城涌来。队伍前方，十二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炮口漆黑，对准了南京城的城墙，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郑成功得知博洛率领援军抵达的消息后，心中大惊。他没想到，博洛的援军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南京城内的南明士兵虽然有五万余人，却大多是新招募的百姓和投降的清军士兵，战斗力远不及博洛的精锐。若与博洛正面交锋，恐怕很难取胜。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博洛的兵马都是精锐，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要不，我们弃城突围，返回舟山？”甘辉忧心忡忡地说道。
郑成功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决绝：“南京城是江南的重镇，若我们弃城而逃，江南的百姓们将会再次陷入清军的魔爪！我们身为大明臣子，岂能弃百姓于不顾！今日，我便与南京城共存亡！”
他当即下令，命甘辉率领两万兵马，驻守聚宝门，抵御清军的进攻；命张名振率领一万五千兵马，驻守水西门，防备清军的侧翼；命张煌言率领一万五千兵马，驻守通济门，作为后备力量；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兵马，驻守南京城的中枢，统筹全局。
命令下达后，南明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加固城墙，挖掘战壕，准备抵御清军的进攻。南京城内的百姓们得知清军即将攻城的消息后，也纷纷自发地帮助南明士兵们准备守城的器械，有的百姓甚至拿起武器，加入了守城的队伍。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一股悲壮的氛围中，每个人都知道，一场生死决战，即将到来。
正午时分，博洛的兵马抵达南京城外。清军士兵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将南京城团团围住。博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清军阵前，身着金色铠甲，腰间悬挂着一把宝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他望着南京城的城墙，高声喊道：“郑成功！你这逆贼，竟敢攻占南京城！速速打开城门投降，本王还能饶你不死！若再顽抗，待我攻破城池，定将你碎尸万段！”
郑成功站在聚宝门的城墙上，手持青虹剑，目光坚定地望着博洛，声音洪亮：“博洛！你这鞑子，侵占我中原大地，屠杀我大明百姓，乃是千古罪人！今日，我郑成功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这鞑子斩于剑下，为陛下报仇，为大明百姓报仇！”
博洛冷笑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开炮！”
“轰！轰！轰！”十二门红衣大炮同时轰鸣起来，一颗颗炮弹如同黑色的流星，朝着南京城的城墙飞来。城墙被炮弹击中，砖石飞溅，尘土漫天，城墙瞬间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裂缝，碎石不断从城墙上滚落，砸在城下的清军士兵身上，却丝毫没能阻挡他们的攻势。
清军士兵们趁机架起云梯，朝着城墙上爬来。云梯上的铁钩牢牢抓住墙砖，如同毒蛇的獠牙，清军士兵们手持刀枪，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一步步朝着城墙上的南明士兵逼近。
郑成功手持青虹剑，亲自在城墙上指挥作战。他虽然银甲染血，却依旧精神抖擞，每一次挥舞宝剑，都能斩杀一名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剑刃上沾满了鲜血，顺着剑身流淌，滴落在他的铠甲上。南明士兵们见将军如此英勇，也深受鼓舞，纷纷拿起长枪、弓箭，奋力抵抗——士兵王二用长枪刺穿一名清军的胸膛，自己却被另一名清军的刀砍中肩膀，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咬着牙，将长枪向前一送，再杀一人；士兵李四抱着一名清军士兵，一起滚下城墙，两人在地上扭打，最终同归于尽；还有的士兵点燃火把，扔向清军的云梯，火焰在云梯上蔓延，烧得清军士兵惨叫连连，从云梯上坠落。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从正午打到黄昏。南京城的城墙早已千疮百孔，多处墙体坍塌，士兵们也死伤过半，原本五万的守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且大多带伤。郑成功浑身是伤，左臂被炮弹碎片划伤，鲜血染红了他的银甲，伤口处的布料早已与血肉粘连，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却依旧坚守在城墙上，不肯后退一步。
“将军，清军太多了，我们快要抵挡不住了！聚宝门的缺口越来越大，清军快要冲进来了！”甘辉跑来禀报，声音嘶哑，脸上满是血污，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是受了重伤。
郑成功望着城下依旧源源不断涌来的清军，心中满是沉重。他知道，南京城迟早会被攻破，可他依旧不肯放弃。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一支水师——旗帜上绣着“明”字，是舟山的援军！
“是舟山的援军！援军来了！”郑成功大喜，高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南明士兵们也看到了援军，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援军来了！”，更加奋力地抵抗清军，想要为援军到来争取时间。
这支水师正是张煌言留在舟山的后备力量，得知南京城危急后，便立刻率领水师前来支援。水师的战船很快便抵达南京城外的长江江面，船上的红衣大炮纷纷对准清军的阵脚，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清军士兵们见状，顿时陷入了混乱。博洛没想到，南明竟然还有援军，心中大惊，急忙下令撤军。清军士兵们纷纷向后退去，朝着栖霞山的方向逃去。
郑成功见状，高声下令：“全军追击！趁胜追击！”
南明士兵们纷纷冲出城门，朝着清军的方向追去。南京城外，到处都是南明士兵的呐喊声和清军士兵的惨叫声。博洛率领残余的兵马，狼狈地逃到了栖霞山，才勉强稳住了阵脚。
这场南京保卫战，南明水师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损失惨重。郑成功站在南京城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的栖霞山，心中满是沉重。他知道，博洛虽然战败，却依旧拥有强大的实力，只要博洛还在，南京城就永远不会安全。
“将军，我们虽然击退了博洛的援军，却也损失惨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甘辉忧心忡忡地说道。
郑成功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声音沉毅：“我们不能退缩！只要我们坚守南京城，就能鼓舞江南百姓的抗清士气，为南明争取更多的时间！接下来，我们要整顿军纪，补充粮草和军械，准备迎接博洛的再次进攻！同时，派人快马前往西南，联络永历帝，希望能与永历帝联手，共同抗清！”
甘辉点头，眼中满是敬佩：“将军所言极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郑成功望着南京城的百姓们，心中满是坚定。他知道，抗清的道路注定充满荆棘和坎坷，但他不会放弃——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为了心中的信念，他愿意流尽最后一滴血，在这江南的土地上，书写南明抗清史上最悲壮、最辉煌的篇章。
而此时的栖霞山，博洛正坐在营帐内，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给郑成功，这让他颜面扫地。他当即下令，派人快马前往北京，请求顺治帝派兵支援，同时下令整顿兵马，准备再次进攻南京城。
南京城的上空，虽然暂时恢复了平静，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正在悄然酝酿。郑成功的水师能否守住南京城？永历帝是否会与郑成功联手？南明的抗清大业，又将走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