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京
“你该去卫生间了。”
薄冷翠检查他的脚,依旧被绷带缠得好好的。
他查看了监控,汪薄明显是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所以应激…但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清完创又要手机,也不是看消息,是看小说,难道是看小说气着了所以踩手机?
“你别管,我自己会去。”
汪薄完全沉浸在网络世界的霸总宇宙,对眼前现实的薄总不屑一顾。
“汪少,今天阿姨问起你了,我替你遮掩,说你也是为了让她早日抱上孙子,薄氏的长孙出在阿姨家,你也算终于当一回功臣了。”
薄冷翠眼疾手快地捡起汪薄砸出的手机。
这回倒是没报废,按亮之后是锁屏密码。
汪薄勉强镇定,“手滑。”
薄冷翠把手机收了,“又坏了一个,汪少还有备用的吗?”
“……”汪薄有气发不出,只能郁闷,“有。”
所以他到底会摔坏多少手机?会被逼到情绪失控多少次,才会备上那么多手机。
“……薄冷翠,”汪薄也觉得自己矫情了,“我乱发脾气。”
“我…”
他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有时候说尽了千言万语,但毫无作用,反而被污蔑狡辩。
更使人厌烦。
薄冷翠把手机装进自己口袋,也没说什么。
“你该上厕所了。”他走近床边,“要抱还是憋着,我只许你选前者。”
汪薄被逗笑,但没想到薄冷翠真的动真格的。
被抱起来的时候,他恍惚到了六岁之前,那时候外公和舅舅都会抱他,还有…爸爸。
但现在抱着他的是薄冷翠。
可薄冷翠为什么要管他?
“表哥?”他竟看到这洋鬼子的皮肤瞬间泛红,他来劲了,抱着薄冷翠脖子,看他耳朵也红透了。
这称呼是什么薄冷翠专属害羞开关吗?
“别闹。”薄冷翠把他搬到卫生间,汪薄想起小时候薄冷翠看的电视剧《天龙八部》,当时十三岁的薄冷翠看电视看得皱紧了眉,比见了解不开的题目都要难受。
但都难受了,还非要继续看下去。
看到王语嫣和段誉在一起了,他果断关了电视。
薄铖说,“王语嫣和慕容复是姑表兄妹,但王语嫣和段誉也是堂亲啊!”
薄冷翠脸依旧很臭,还骂了一句:“乱伦。”
薄铖:“……”
人家少数民族不兴汉人这套啊喂!
再说你一个日耳曼民族怎么还是个皇汉!
还有这人还是坚定的“木石前盟”拥护者,誓死捍卫姑表亲的封建权威。
汪薄似乎后知后觉发现什么,在令人躁动暴怒的时候衔住了一块使他平静的糖。
薄冷翠背过身关门,在汪薄上厕所的时间里试出来密码,是祖父的生日。
他打开微信,看着那个名字是“Q”的消息又冒出个红点提醒:“要不要我帮你拦着点阿姨?她还是比较信任我的,你说呢?”
点开之后,全是最近流行的绿茶混合白莲的恶毒反派结合体既视感。
汪薄起初还会骂回去反击,但越到现在,越是沉默。
那个“Q”步步紧逼,精神凌迟汪薄,但汪薄却在网络上一言不发,在现实中被激怒到几乎自伤…
“阙雪松,你踏马有病,你追着我炫耀,你踏马没断奶呢!”
汪薄骂完这句,页面里就没有绿色的对话框了。
剩下的是白色对话框的洋洋得意与带着炫耀目的的假意施舍。
“可怜汪少得到钱,却得不到一点爱。”
“我会劝阿姨消气的,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薄冷翠不懂这种贱人还留在“好友”列表干什么?
他直接把人删了。
汪薄打开门,“薄冷翠,你干嘛呢?玩我手机?”
他发现脚其实也不是很痛,倚着门还能站住呢!
薄冷翠则是瞳孔地震,汪薄脑子坏了,精神坏了,连疼痛感知都坏了吗!!
“你手机报废了,玩不了。”薄冷翠把人强制抱起的时候还不忘回答了他。
汪薄晃晃脚,偷偷陶醉在这场只有自己知道的“霸总爱上我”的幻境之中。
薄冷翠未曾错过他的神情。
看着他的目光平静悠远,汪薄更加爽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但还得端着,不能被人看出来。
偏这时一阵铃声响了,汪薄听到专属铃声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薄冷翠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软糖成了冰棍,恨不能绷直了。
汪薄根本无暇在乎“薄冷翠说手机坏了但是他看手机,然后继续说手机是坏的,但是手机响了证明没坏,证明薄冷翠说谎”这种事。
他全身心的精力与注意都被调动起来应付电话对方的人。
战战兢兢,又怀着破罐子破摔的感情,但真到接通的一秒又成了小心翼翼。
“…妈。”
薄冷翠心下一凉,是薄玉的来电。
“你母亲的生日你都不打算回来吗?”
语气平稳,但是听到这话的汪薄已经含泪,极力遏制而已。
薄冷翠心惊,又听电话的漏音:
“…又不说话?你总是这样。”
“算了,一星期之后我要见到你,反正你在哪儿不是混日子?你最好想好怎么和我解释那个女人,那个野种的事。”
接着就是忙音。
汪薄声音嘶哑,立马憋住,在薄冷翠肩上平复一会儿,等嗓音正常了才颤颤地说:“她生日…还有,好久。”
薄冷翠叹气,心疼至极,“我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是姑母不对,和你没有关系。”
但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汪薄像是卡通片的里的小人儿,肉眼可见地变灰暗了一层。
回京的日子到了,汪薄磨磨蹭蹭,“我能不能自己坐绿皮火车去?那样比较慢……不是,比较简朴。”
薄冷翠默默把私人飞机换成普通高铁商务座,“不能再晚了。”
汪薄恹恹地,从思城的高铁一路睡到S市。
下车的时候被薄冷翠拖着走,他死活不让薄冷翠抱他。
坐上薄家安排的车去老宅的时候也是两眼一闭就是逃避现实。
“……汪少这是”原先在总部跟汪薄的助理小赵忐忑发言,“宿醉?通宵打游戏了?”
汪薄睁开一只眼看他,“闭嘴。”
小赵闭了嘴,心想这段时间的钱可真不好挣了。
“姑母怎么说?”薄冷翠捏住汪薄的手安抚,却被甩开。
到薄玉的面前就要和他划清干系了?和小时候一样?
他脸色也沉了些。
小赵在前排回话,回得也是苦哈哈地,“小姐还没说起汪少的事,要不,先在从前房间住下再说?”
“她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不给我通风报信,你要害死我!”汪薄像只飞出去汪汪汪的小狗,但被薄冷翠拎住了领子。
小赵直呼青天大老爷,“汪少,我给您发了消息,您没回我,我打电话您也不回啊!”
汪薄“哼”了一声,想起来可能是自己到思城之后就把总部的人全拉黑了,他靠在后座,“那现在怎么办?她要吃了我。”
没等靠几下就到了大门。
管家上前开车门:“少爷,到家了。”
汪薄变成动画里的半圆形鄙视眼神,现在目之所及还都只是植被啊!
跟他一个现代人来个“林黛玉进贾府”?
这种中式大庭院他不得走累死,然后撞上薄玉,薄玉再怪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所以虚,所以这么吊儿郎当不成样子…
这种话他能想到几百句!
但他还是叽叽歪歪地要下车,谁敢得罪薄玉啊?
“直接到表少爷楼下。”
薄冷翠难得发话,管家见年轻男人眼中闪过的冷芒,关上车门后退了一步。
汪薄“呵呵”。
“这个家,还是那么欺软怕硬,趋炎附势。”
连带着对薄冷翠也有了憎恨。
想起他们天然是竞争者的事实。
他转过头看窗外,薄冷翠:“……”
等他再去扶汪薄下车,汪薄又推开他,“薄家大少?还劳动你来扶我?我可不敢。”
薄冷翠听得手痒想揍他屁股了。
但又一想到老宅处处都是薄玉的眼线,薄玉又素来厌恶他与汪薄来往,便忍下教训汪薄的念头,叮嘱着:“少走动,我晚上再来看你。”
“好的呢,薄少,”汪薄还玩上瘾了,“客随主便嘛。”
薄冷翠皱眉深深,“汪薄,这也是你家。”
汪薄敷衍地嗯嗯嗯,然后一蹦一跳去电梯。
他想上前去扶,但还是留在原地,然后去了自己的住所。
而汪薄背过身抹去眼泪。
当年,他在老宅开着儿童劳斯莱斯把花圃撞了个稀巴烂,直接开进外公的卧室都没人敢说什么。
现在外公走了,占据老宅的是他母亲。
而他亲生母亲却这样对他!
“少爷,我来请示一下午饭吃什么?”
汪薄刚到卧室,面前的还是年幼时的阿姨。
这个做饭阿姨一定深得薄玉的心吧。
“吃什么?”汪薄笑了,撩开自己穿得正经的衬衫,忽地怒吼:“吃什么是我说了算吗!”
“你当我忘了?你以为我一定要忘了是不是!”
“你以为我还要讨好你,才能换一口吃的,是不是!”
朱美玉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个没…”
说完又捂住了嘴,眼前的已经不是当年怯生生问能不能多给一块鸡翅,他吃不饱的小男孩,而是一个高大的且有点混混气质的成年男人。
汪薄邪恶地笑笑,拿起床边的有着民国气息的座机电话,“给我接薄冷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