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瑶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高高隆起的腹部,仿佛里面真的躺着一个小生命似的。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精心规划的孕期进程便能看到终点,她和丈夫安子山便能迎来期待已久的新成员。
阳光透过落地窗,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日子平静得如同一条笔直向前、铺满阳光的康庄大道,只待时间带她到达终点。
那一刻,童梦瑶似乎能预见数月后,那个温馨而充满奶香味的画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轮盘,已在悄然转动时差,将一丝不经意的涟漪,送往她的身边。
城市的另一角,童梦瑶最好的闺蜜雅婷,正漫无目的地在市中心顶级商场的女装专柜里游荡。
明亮到有些晃眼的射灯下,一件件剪裁考究、价格足以让普通人咋舌的衣裙挂在衣架上,散发着冷艳而疏离的气息。
雅婷的手指下意识地捻着一条黑色丝绒裙的袖子,柔软的触感并未能抚平她心底深处那点若有若无的空洞和焦躁。
三十岁的门槛就在眼前晃悠,用世俗的眼光看,她雅婷算得上是“人生赢家”:
名校毕业,在外资企业步步高升,收入优渥,独立自主,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这一切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标签——恐婚一族。
并非她抗拒爱情或憎恨男人,只是年少时父母那段由无休止争吵最后演变成一地鸡毛的失败婚姻,在她心版上凿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她见过幸福表象下的千疮百孔,听过最初的山盟海誓最终被生活的琐碎磨蚀殆尽的声音。
那些“永远”、“一辈子”的承诺,在她看来脆弱如琉璃,经不起现实的轻轻一碰。
与其将自己陷入那种不可控的境地,不如牢牢握住事业和经济独立这把钥匙——
这至少是她可以掌控的安全感。
雅婷也谈过几次短暂或不咸不淡的恋爱,但仿佛都在一道无形的墙面前止步不前。
她的心门,为自己砌了厚厚的冰层。
最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雅婷她从来就没碰到过能让她真正动心的男人,这也是她为何快三十岁了还不肯成家的真正原因。
雅婷随手拎起一件当季新款的小礼服裙对着镜子比划。
材质是好,设计也够简约,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微微蹙眉,就在这时,身后一股不大的力道忽然撞了上来。
雅婷本穿着高跟鞋,本就重心有些不稳,这一撞让她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幸好情急之中手指死死勾住了旁边的金属衣架,才免于摔倒在地的狼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让她炸毛。
“喂!我说!”
雅婷猛地转身,声音因为怒气和惊骇而微微拔高,带着明显的尖刻,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
“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儿你都看不见吗?!”
雅婷胸腔起伏,新裙子的裙边在她手中被紧紧攥着,揉出一片细密的褶痕。
她愤怒而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狠狠射向那个撞了她的人——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得体灰色西裤和熨烫一丝不苟白色衬衫的男人。
就在她再次开口想骂出胸中那许多难听的话来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一般。
早已酝酿好的那些难听的话,此刻全部硬生生地卡在了她的喉咙深处,变成了一声轻微而短促的吸气声。
时间,在昂贵香氛弥漫的空气里,仿佛凝滞了。
雅婷的目光像是突然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吸附住,牢牢锁定在对面那个男人抬起的那张脸上。
“我的天啦。”雅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眼前这个男人的容貌,像是被一只精妙绝伦、最懂得如何攫取人类审美的神之手细细雕琢出来的杰作。
深刻的眉骨下是形状优美的眉毛,浓密却不粗犷。
鼻梁挺直得如同希腊雕像,线条流畅地融入干净利落的下颌线。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的色泽如同最上等的陈年琥珀,此时带着不容错辨的惊讶和真诚的歉意望过来,眼睫甚至因为专注而微微低垂了一瞬,投下极淡的阴影。
这个男人,他,他生得也太好了吧?
这个男人,他,那张脸长得也太英俊了吧?
不是脂粉气的那种精致,而是一种清爽、英挺、沉毅的气质混合体,隐隐透出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和自律带来的力量感。
这哪里是在现实中走动的普通男人?
这分明是她雅婷沉寂了十来年的、荒芜的情感世界里,那些模糊不清又遥不可及的“理想型”幻象,瞬间拥有了最清晰、最鲜活、最有质感的实体!
这不正是她雅婷日思夜想的男神的形象吗?
那一刻,雅婷的脸居然微微地红了起来,仿佛刚才撞人的不是他,而是她一般!
而此时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少。
没错,就是那个曾经一直从大学开始追童梦瑶,一直追了好多年的男人齐少。
“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齐少的声音适时响起,低沉,醇厚,带着一种磁性的质感,像质地温润的古玉轻轻触碰着雅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