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后,京北军事法庭。
连日暴雨,将审判大楼外的石阶洗得森冷。高耸的穹顶之下,国徽悬于正中,红底金边被灯光映得刺目。今日,这里审理的是建国以来最高级别的境外渗透案——
被告:沐灵幽,代号"冥鸦"。
指控:组织、领导恐怖活动,走私核材料,策划刺杀国家上将,致十四名特勤牺牲。
而坐在公诉人席的,正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沐灵杳。
二
候审室。
沐灵幽穿着白色囚服,腕间铁铐锃亮。肩胛处的枪伤已结痂,疤痕却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爬在苍白的皮肤上。她垂眼,听法警宣读权利,神情淡漠,仿佛讨论的是别人的生死。
门开,沐灵杳走进,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盒子。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
"姐姐。"她声音低哑,"庭审马上开始,我来给你送样东西。"
盒盖打开,是一副全新手铐,内圈贴着软硅胶,能防止挣扎磨破皮肤——军情处特批,人性化,也是她亲手挑的。
沐灵幽勾唇,笑意却冷:"上将给罪犯戴手铐,合乎程序。"
沐灵杳没接话,只取出钥匙,"咔嗒"一声扣上自己手腕,又解开,确认无误后,重新锁回姐姐。
"走吧,法庭在等。"
三
庭审现场,座无虚席。
审判长敲下法槌:"带被告!"
铁门拉开,沐灵幽被法警押入。全场视线齐刷刷落在那张与公诉人七分相似、却遍布疤痕的脸上,低低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公诉席上,沐灵杳起身,肩章的金星在灯下冷冽。她打开电子卷宗,声音平稳,却穿透雨声——
"被告于2023年至2025年间,先后六次指使下属走 私SX系列核芯,累计获利三点七亿美元,用于购买军火、训练雇佣兵……"
一项项罪名,像钉子,一颗一颗钉进血肉。
沐灵幽始终沉默,直到屏幕放出爆炸现场残骸——十四名特勤的遗体被打码,只剩编号。她忽然开口,声音嘶哑:
"我认罪,但不认罚。"
审判长敲槌:"被告陈述。"
她抬眼,目光穿过法庭,直直落在妹妹身上:
"我认的是罪,认的是输——但我没错。错的是这个国家,是这个世界,是——"她指节绷紧,铁链哗啦作响,"站在光里的你。"
四
举证阶段,沐灵杳播放一段录音——
来自"渡鸦"号救生舱,沐灵幽被海水呛到奄奄一息时,喃喃的独白:
"妈妈……为什么……她可以在国旗下笑……我只能在垃圾桶里抢饭……"
录音结束,法庭安静得可怕。
沐灵杳垂眼,指尖微颤,却声音坚定:"被告童年遭遇不幸,本可申请社会救助,但她选择用暴力报复社会,于法难容,于情——"她抬眸,"亦不宽恕。"
法槌落下:"公诉人,请出示量刑建议。"
沐灵杳站起,背脊笔直:"依据《军法》第47条,建议——死刑,立即执行。"
全场哗然。
五
休庭十分钟。
合议室内,三位审判员激烈争论。年纪最轻的大校看向沐灵杳:"她是你姐姐,量刑能否缓一步?"
女人抬眼,瞳孔黑得吓人:"我的血管里,也流着她的血。正因此,我不能让私情玷污国法。"
"可民意……"
"民意要的是安全,不是同情。"她声音冷哑,"今天我给姐姐一条活路,明天冥鸦就会复活。"
六
再次开庭。
审判长起立,宣读判决:
"被告人沐灵幽,犯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走私核材料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落下,如雷霆。
沐灵幽被押着站起,却忽然转身,看向公诉席:
"妹妹,手铐戴完了,不来个拥抱吗?"
法警警惕,沐灵杳抬手示意退后。她走近,两人隔着被告栏,额头相抵——
"对不起。"声音低到只有彼此能听见,"我没能早点找到你。"
沐灵幽笑,眼底却通红:"下辈子,别再把我弄丢。"
七
死刑执行,在判决后第七天。
看守所会见室,玻璃隔层,电话那端,女人声音平静:
"给我一支烟。"
沐灵杳点燃,递到传烟孔。烟雾升起,像一段被掐断的人生。
"姐姐,还有什么心愿?"
"把骨灰,撒在妈妈跳河的那片江。"她顿了顿,"剩下的,扔进海里——别让冥鸦找到墓碑。"
"好。"
"最后一句——"沐灵幽靠近玻璃,疤痕扭曲成诡异的温柔,"小心'暗影',他们不是神,是鬼。"
八
执行前夜,暴雨。
刑场在郊外,无灯,只有车灯打出惨白光圈。沐灵幽被押下车,白色囚服瞬间湿透。她抬眼,看见雨夜里站着一个人——墨九卿。
男人黑衣,撑着一把黑伞,左臂仍吊绷带,右手提着一只小箱子。箱子里,是一枚银色U盘,记录着冥鸦所有资金流向——作为"嫁妆",他全部上交给国家。
"我来送冥鸦最后一程。"
法警检查无误,把箱子递到沐灵幽手里。她抬眸,看向他身后——沐灵杳站在雨里,没穿雨衣,没打伞,肩章被雨水冲得暗淡。
"妹妹,你男人——"她勾唇,"比我想象的,更爱你。"
九
执行倒计时:10、9、8……
沐灵杳抬手,敬礼,雨水沿指缝滴落。
铁椅上的女人忽然大笑,笑声被雷声撕碎:
"妹妹,下辈子——"
"别再把我弄丢!"
砰——
枪声淹没在雷霆,世界瞬间安静。
十
雨停了,天却未亮。
沐灵杳抱着骨灰盒,坐在江边,看水面浮起鱼肚白。墨九卿撑伞站在她身后,指尖夹着烟,却没点燃。
"国家给了姐姐最后的体面。"她声音嘶哑,"也给了我——继续守下去的理由。"
男人俯身,把一枚银色吊坠挂在她颈侧——
里面是姐姐的一粒骨灰,被高温玻璃封存,像一颗永不融化的冰。
"杳杳,"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后,你的国,我来守;你的家,我来陪。"
江水东流,带走所有罪与血。
她抬手,覆在他手背,指节冰凉:
"走吧,回家。"
法庭审判落幕,姐妹情仇归零。
从此,她守的是国,也是他的命。
(第1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