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荔龙堡,二十年前可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妙地儿——打着荒山果园的幌子,底下藏了个热火朝天的赌球基地!那龙眼树、荔枝树种得,啧啧,比城里发廊小哥的头发还稠密。整个山头,甭说八百棵,那指定是只多不少。不过嘛,种这么“相亲相爱一家人”似的,树冠挤树冠,阳光抢破头,挂果?能稀稀拉拉意思意思就不错了。那会儿的园主老爷们儿,心思压根儿不在果子上,果儿甜不甜哪有盘口涨跌带劲?
易老头接手后,看着这片茂盛却“不育”的林子,心头滋味儿复杂得像打翻五味瓶。可惜是真可惜,砍吧?又跟钝刀子割肉似的下不去手。犹豫之间几年蹉跎,这果树们愈发“内卷”,个顶个地朝天上窜,立志要做山头海拔的新标杆。攀爬摘果?难度系数直逼徒手攀岩!更倒霉催的是,广东各地农户们仿佛接到了统一致富令,荔枝龙眼种植面积“忽如一夜春风来”,呼啦啦铺天盖地。果子收成见天往上堆,价格瞬间从“小甜甜”跌成“牛夫人”,零售价嘛,几块钱一斤撑死,收购价惨起来,呵,连请人采摘的人工费都未必能捞回来。易家人也就“躺平”了,把这偌大的荔龙堡果园,纯粹当成农庄吸引城里人来体验“农家乐”的噱头,给食客们现场图个乐子摘着玩,价值?那是不存在的。
然而!咱们三个憨憨本尊、大姐大何翠花同志,肚子里的小九九早拨拉得噼啪响了!精着呢,就是面上依旧装得一副“人畜无害萌萌哒”。眼瞅易老头干脆爽快不藏私,她也“吧唧”一下掀开了底牌:“易大叔!您老敞亮,我何翠花也不是那弯弯绕的人!咱家是做‘菜花小院’的,就算接盘这儿,”
她抬手在空中潇洒地划了个大圆,将那些包间、空地一网打尽,“也得按咱‘菜花小院’的路数来!瞧见没?这些包间之间的犄角旮旯、水泥地皮,统统——推平、重整!”她五指箕张,做了个摧枯拉朽的手势,眼中闪烁着农耕文明复兴的野望,“让它们摇身一变,变成一大片一大片金灿灿的菜花田!到时候啊,包间就成了花海里的小岛,客人们一开门就是‘菜花香里说丰年’,那意境,那情调,回归土地,返璞归真!”
易老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眯着眼听着。骨子里那点对黄土的眷恋,被何翠花这番“田园牧歌”的蓝图勾得蠢蠢欲动。是啊,推了那些不伦不类的硬地,种上庄稼,多踏实!他眼前仿佛已映出菜花摇曳、蜂蝶嗡鸣的景象,不由地跟着连连点头,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向往的笑意。
可下一瞬间,“憨憨”本性便闪亮登场!大姐大话音刚落,三位妹妹仿佛启动了联动机器的开关,精准卡位,问题三连发毫不拖沓!
“第一!”大憨憨一个激灵,炮弹发射状地举手,嗓门洪亮如敲锣,“您这儿青蛙叫唤太邪乎!吵得人脑仁儿要蹦迪!得想辙!起码别让这天然噪音扰民,不对,扰客!否则还让不让人在花田里说情话了?”
“第二!”中憨憨无缝衔接,一拍桌子猛补一刀,“山顶上那黑咕隆咚的大水潭子!我们刚可瞧见了,里面盘着水蛇!野生的!那水蛇腰扭的,能吓断客人的腰!灌溉?谁管你灌溉!看着就邪性瘆人!这玩意儿留着当惊吓景点吗?”
“第三!”小憨憨猛地一个立正警报状,声调拔高八度,“就今天!这果园里的臭屁虫,那毒气弹放的!我们姐妹是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客人可都是肉体凡胎!这妥妥的荔龙堡头号安全隐患!生化危机懂不懂?一级警戒!必须清缴,NOW!”
话音未落,“憨憨”三姐妹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极其默契地站成一排,如同抗议示威现场,齐刷刷地振臂高呼,声浪一波接一波,震得满园花果都瑟瑟发抖:“降价!降价!降价!降——价——!”这哪是来谈生意?活脱脱是菜市场砍价军团现场教学啊!
易老头那正给客人倒茶的公道杯,“唰”一下僵在半空,如同被点了穴的化石雕塑。与此同时,一股若有似无、顽强不屈的臭屁虫独门生化气息,正从这三位“抗毒标兵”的衣衫缝隙间顽强溢出,幽幽地钻进了易老头的鼻腔。
他眉头瞬间拧成了四川的麻花,心里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眼前这四位风格迥异的谈判专家(或者砸场选手),硬生生让老农民又双叒叕刷新了对“憨憨”这词儿的认知天花板——这哪里是憨?这分明是披着憨皮的“绝命毒师”四人组!一股淡淡的绝望感,混合着那股刺鼻的交响乐气味,开始在易老头的胸口气血翻涌。
易刚眼瞅自家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汁儿来,赶紧祭出紧急消防水龙头——不是,是紧急灭火发言:“何老板,还有三位靓女……”易刚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既然您几位都打算把那块地犁平咯,那山顶那水池不正好就势填了呗?水蛇的老窝一平,蛇兄蛇弟自然就卷铺盖走人了嘛!水池都成鱼干塘了,底下那点水脉管道也就蔫儿了。没了水这‘就业刚需’,青蛙蟾蜍也得下岗,拖家带口挪窝讨生活去喽。至于臭屁虫嘛……嗨,你们不是有那高科技‘空中洒农药机’嘛!无人机一上天,悠哉悠哉绕它三个大圈儿,搞定收工,小菜一碟!”
易老头听着儿子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紧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丝。他内心小剧场:唔,看来这臭小子开席上菜——关键时刻还不算太笨,至少没把碗扣爹头上。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憨憨的变化。
易老头那点欣慰的小火苗噗嗤还没燎起来呢,就被三位“抗毒标兵”联袂出演的“反对狂想曲”给哐当浇灭了!
“万万不可!!”大憨憨抢先一步踏出,双眸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盘盘椒盐蛇段:“水池平不得呀!里面的水蛇养肥了,抓来剥皮去骨架上烤架,‘滋滋’作响外焦里嫩……哇哦!”她喉咙微动,一抹晶亮的哈喇子快滴成钟乳石了,脸上那迷醉的神情,活像刚灌了二两珍藏的玉冰烧。
“青蛙!青蛙也得留着!”中憨憨立马无缝接棒,幸福地闭眼深吸一口气,两只肥手不由自主搓了搓,仿佛已经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孜然烤蛙腿的致命香气:“烤青蛙腿的滋味儿……啧!神仙吃了都得下岗!”她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生怕别人抢了她未来的下酒菜似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臭屁虫!”小憨憨急不可耐地蹦跶出来,声音脆生生带着吃货专属的狂热:“小鸟儿最爱这口了!我们拿它当免费饲料,养肥那帮小麻雀!然后……嘿嘿嘿……”她得意地笑出声来,嘴角咧开,一道清晰可见的口水瀑布差点就要宣告决堤,“一把抓过圆滚滚的肥雀儿,拔毛串签,小火慢烤!那个香呦……嘎嘣脆,鸡肉味儿!”她小手一挥,恍然自己正举着滋滋冒油的烤麻雀。
易老头:“……”
这位荔龙堡掌门人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脑瓜子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仿佛有一万匹脱缰的草泥马正撒着欢儿在他脑回路里进行“马拉屎松”障碍赛,马蹄扬起的不是尘土,是混乱的认知!他内心疯狂弹幕:“亲娘咧!这三个活宝!刚才反对青蛙水蛇臭屁虫是她们,现在反对填池子、非要留着继续搞的也是她们……这逻辑拐弯比我那山上的羊肠小道还崎岖!合着我家这个看着不争气的傻儿子,在跟憨憨打交道的技术难度测评里,竟然还是个优等生?!”
眼瞅着易老头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尴尬指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马上就要突破大气层,咱们的“扛把子”大姐大何翠花同志岂能坐视不理?只见她眸光如电,精准锁定那三位快要暴露“吃货(财)本性”的憨憨战神:
“大憨憨!屁股焊回板凳上!”
“中憨憨!把你那金光(贪婪)四射的钛合金狗眼给我——收~起~来~!”
“小憨憨!口水擦擦!要决堤灌溉农田啊喂?”
三位“人形萌物”像被按了时间停止键,瞬间从“自由飞翔”切换成“幼儿园标准坐姿”,腰杆挺得比荔龙堡的龙眼树还直,眼神纯洁无辜如林间小鹿——前提是小鹿不惦记烤蛇和田里的租金。
镇压完毕,何翠花脸上瞬间切换出十二万分真诚的“赔罪牌”表情,对着易老头歉意一笑:“易大叔,您老千万别跟这三个‘人间活宝’一般见识!咱接着正事儿——刚讲到小易总说经营权跟果园物业绑一块儿了?”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飘向易晨,“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块地儿的租金,就免单了?”
各位看官老爷,请品一品这精打细算的番禺“农田经济学”——想租块像模像样的农耕地?那价格区间可比股票还刺激,600到1200元/亩不等。至于荒地?那就便宜得像清仓大甩卖,100到500元/亩封顶。再惨点?水源枯竭、瘦得跟纸片似的山坡荒地?那更是白菜价中的白菜价,能捞个几十块回去,都能让地主佬梦里笑醒!
而咱们的荔龙堡,堪称荒地中的“地板价王者”!交给村里的“友情赞助价”,低至令人发指的12.5元/亩/年!两百多亩地盘算下来,年租金?区区两千多块,简直比请顿农家乐盒饭还便宜,在易家的财务报表上几乎可以当小数点后的空气忽略不计。
然鹅!
这片荒山野岭,一旦被慧眼(或憨眼)加持,套上农庄的小马甲,那能刨出的金子可是果树们拍马也赶不上的!易家当年成立荔龙堡公司,算盘打得震天响:果园地皮直接“零元购”友情入驻,捆绑公司!代价嘛,只需给地主易家留个10%的干股充当“象征性租金大礼包”。躺赢分红它不香吗?这,就是易晨坚持“地随业走”的底层逻辑:坐等大冤种(划掉)……创业者把场子盘活,盈利起飞,然后易家躺着数钱,年入几十万指日可待!
啥时候易家才会心痒难耐地亮出“镰刀”收取真·租金?答案只有一个:除非这破山头真的咸鱼翻身,被你们搞得门庭若市、钞票满地滚!那时候“收租婆”的被动技能才会华丽觉醒,“噶韭菜”那叫一个稳准狠!
易晨面对大姐大的直球发问,嘴角挂着生意人精密的微笑,解释道:“租金嘛,确实不收。但地皮绑定在荔龙堡公司的股权里,占了10%干股,只有分红的份儿,公司大小事务的表决权?放心,一票也没有!绝不对你们指手画脚,不影响经营大计。”
“干股?”大姐大何翠花闻言,眼波一闪,瞬间抓住关键软肋,语速如飞:“那——要是我们接手后,公司不幸亏穿地板了呢?是不是也得按照这10%的股份,给我们‘倒贴’个几十万的?”
易晨稳如老狗,应对从容:“若遇亏损,则按经营营业额的 1%象征性收取,聊表心意。现如今,市场上给推销员提个成动辄都一个点起步,我们收这点‘场地维护费’,简直可以说是业界良心,合情合理得很吧?”
听!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火星上去了!如此一番操作猛如虎,核心思想就一个:管你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卷走东风,易家这地皮带来的收益,主打的就是一个‘“旱涝保收,稳赚不赔”!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给自己套了层闪闪发光的“金钟罩铁布衫”啊!
易老头、易刚、易晨这一家三口私底下可没少开小会。他们心知肚明,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玩这种“股权当租金”的把戏,那是愿打愿挨,但搁在荔龙堡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租金在这地方,简直比咸鱼干还不值钱!就这,还想当抵押物?人家不跳脚才怪!于是,三人早备好了B计划:先来招“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三万块月租!等对方拍案惊起时,再顺势把对方拽进“股权 vs租金”的泥潭里扯头花,慢慢磨呗——哪怕最后能磨成一万块租金搭上5%干股,那也算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可他们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大姐大何翠花从不按套路出牌的“憨”式绝学!
易家三人还没等来预想中的质疑风暴呢,只见何翠花气场全开,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显然懒得玩易家那套“太极推手”。她嘴角一撇,直接祭出了大杀器——召唤自家憨憨军团长!“大憨憨!中憨憨!小憨憨!”何翠花声音清亮,精准点名,“来,给大姐大评评理!易老板家这套旱涝保收、稳坐钓鱼台的‘金钟罩铁布衫’打法……过不过分?!”
**“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
刹那间,三声呐喊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阵冲锋号,整齐划一,响彻荔龙堡山头,震得几片老叶子都差点提前告老还乡!三个憨憨化身复读机精,口号喊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同仇敌忾!
易家三口子面面相觑,瞳孔里全是同款懵逼:“???”
易老头、易刚、易晨三张脸上大写着“我是谁?我在哪?这仗咋打?!”眼前这阵仗——跟她们正经掰扯?那感觉像是对着黑洞讲牛顿定律,纯属把自个儿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可要是撂挑子不玩了?这憋屈劲儿,简直像生吞了一窝没烤熟的臭屁虫,从喉咙眼儿一路膈应到脚趾缝儿!
就在易家代表团的CPU被这波“憨”式降维打击干得快要冒烟之际,异变陡生!
那排山倒海的声讨巨浪,竟毫无征兆地——开始退潮了!只见大憨憨率先“缩水”,脖子一缩,眨巴着亮晶晶(且充满椒盐香气幻想)的大眼睛,声音瞬间切换成温顺小绵羊模式,对着自家大姐大诺诺提议:“那个……大姐大……要不……咱们就……从了吧?”她悄咪咪咽了下口水,脑海里椒盐水蛇正滋滋作响,“我……我想吃烤椒盐水蛇……”
“对对对!从了吧从了吧!”中憨憨立马启动无缝跟风模式,两只胖手激动地搓啊搓,仿佛孜然粉已经撒上了金黄焦香的青蛙腿,“烤青蛙……香得能馋哭土地公!”
“大姐大!快!从——了——吧!”小憨憨更是勇猛异常,小胸脯一挺,那劲儿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揣了颗“麻雀炸弹”要起义!一双眼睛绿油油地冒着对烤麻雀的渴望之光,“再晚点,肥麻雀都飞光啦!我要吃烤麻雀!嘎嘣脆!”
“你……你……你们!!!”
何翠花那根刚刚还指点江山、直斥易家“金钟罩”的手指头,此刻却像得了帕金森,抖得跟踩了电门似的。一双凤目瞪得溜圆,活似要把眼珠子弹射出去,砸在三个“叛徒”的脑门儿上!一股肉眼可见的洪荒怒气从她天灵盖直冲霄汉!三个憨憨仿佛听到了空气中传来“咯嘣”一声——那是大姐大理智之弦彻底绷断的天籁之音!
“作!!反!!!啦——!!!”
一声蕴含着无尽怒火、百分百原生态“狮吼功”的咆哮,如同平地起惊雷,悍然炸裂!其威势之猛,惊得山风骤停、虫豸噤声,连远处茅草屋顶上那几根脆弱的茅草,都吓得集体立正,瑟瑟发抖!此刻的何翠花,气场全开,怒发冲冠,其彪悍指数,比起《功夫》里那位让整栋楼闻风丧胆的包租婆,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震得易老头都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脖子,易刚手里的茶杯差点表演自由落体,易晨则直接呆若木鸡——这神转折的戏码,比她们家那“股权仙石”的交易还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