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听了明千霜言语,道:“我还说把你放了呢,你既愿闷在这里,我便不管了。”
明千霜道:“你敢让我走?”
柳惜见道:“你只说要不要出去。”
明千霜道:“你有本事让我出这道门,我便出去。”
柳惜见道:“过个几日,我若能说动师父,你便光明正大出万古山庄。我若不能说转师父,那我便在哪一日,偷偷过来带你出去。”
雪凝辉道:“私奔么。”
柳惜见和明千霜俱是一惊,明千霜便红了脸,柳惜见道:“雪凝辉,你再胡说,仔细我把你翅膀折了,再染你一身墨汁!”
明千霜将雪凝辉放到木架子上,道:“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浑话。”
雪凝辉道:“冯心雪说的。”
明千霜道:“冯心雪脑子一向不好使,你别学她,不然成了只傻鹦鹉,看还有谁把你当成宝。”他不敢面向柳惜见,便一直寻话来训雪凝辉。
柳惜见原也尴尬,但见明千霜更比自己慌,又觉好笑,也走到那木架子前,道:“雪凝辉,我改日买只鹦鹉来,你教那鹦鹉说话,最好,能教成如你一样聪慧的,可好?”
雪凝辉道:“不好。”
柳惜见道:“为何?”
雪凝辉道:“世间再无一能如我的鹦鹉,要出第二个,绝无可能。”
柳惜见一面笑一面寻了凳子坐下,道:“因才致祸,便是因你是天下绝无仅有的鹦鹉,才会惹得给人争夺进献呢。”
明千霜坐到她身旁,道:“若我不在,雪凝辉便给你养,如此可好。”
柳惜见才要答应,猛悟过来,明千霜这话另有意思,竟是在说,身死后这鹦鹉便由自个儿养,心下不由得一苦,顿了一顿,道:“我不养,它脾气刁得很,我怕我招待不来。”
雪凝辉飞扑到桌上来,道:“我也不要她养,她老说我拔我毛折我翅膀。”
明千霜笑而不言,柳惜见道:“师兄,我方才说的话是真的,你这几日先养好身子,若是几日后,师父还不放你出行,我带你出去。”
明千霜道:“你是偷偷带我出去?”
柳惜见道:“只能如此。”
明千霜道:“若是庄主追究起来,你待如何?”
柳惜见道:“反正我有一万种法子狡辩,况且到时你都走了,师父也没奈何了。”微微一顿,道:“你明千霜,不会连躲万古山庄追兵的能耐都没有吧。”
明千霜道:“柳惜见,你胆子可真不小。”
柳惜见也不接他话,只道:“以你功夫,要走出这屋子原不是难事,你不走,是怕连累卫师姐,是不是?”
明千霜道:“是啊,其实呢,柳惜见,你不必犯那样大险,只要叫庄主换个人看着我便是了,那样我纵是逃走了,庄主要罚看守之人,也罚不到卫师妹头上。”
柳惜见道:“旁人便不是你师兄弟姐妹了。”
明千霜道:“是,可他们定比卫师妹扛造。”
柳惜见道:“你这师兄,做的可也真偏心。”
两人正说着,忽听得外头有足音轻响,一齐向外看去,不多时,便见常泽提了食盒进来,柳、明二人一齐怔住。
常泽见了柳惜见,也是道:“惜见,你怎在这?”
柳惜见起身道:“我来瞧瞧明师兄。”
常泽道:“我带了吃的来,亦儿和仪卿呢?”
明千霜道:“我叫他们帮我拿东西去了。”
常泽进来,将食盒里东西摆了放桌上,道:“我在外头听见你们说话,说什么呢。”
明千霜道:“柳惜见说要把我放了呢。”
柳惜见忙转头看向他去,明千霜一手扶着桌案,笑道:“别这么瞧着我,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柳惜见心头有怨,但转念即想:“以师父内力耳力,未必便没听见方才师兄与我说的,他坦白了,倒也好。”但总气明千霜此行,便道:“是明师兄叫我帮他想法子的。”
明千霜眼睛向柳惜见一溜,柳惜见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明千霜笑道:“若不是你师父把我关这屋里,我也不用麻烦你呀。”
常泽见明千霜竟露出少见的鲜活气,心中一宽,道:“霜儿,快过来把饭吃了。”
柳惜见道:“师父,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常泽道:“你的在洛宁堂那,这里只留够了他们两个的。”
明千霜道:“柳惜见,你还没吃么?”
柳惜见道:“我吃了,不过没吃得尽兴。”
常泽道:“让你与师叔师伯们一处坐,本想叫你听听他们年少时在外行走闯荡的经历,你倒好,自个儿偷偷跑了。”
柳惜见道:“师父,弟子也有在外闯荡的经历呀,少听的用自个儿的补上。”
常泽笑道:“你这丫头,骄矜得很。”
常泽给明千霜盛了一碗鸡汤,又给柳惜见盛了一碗,柳惜见道:“不是说只够两个人的么?”
常泽道:“要不够一会儿你到厨房再拿便是了,还短得了你的不成。”
柳惜见双手接过,也不取勺,便就着碗喝了,觉那汤鲜美,便道:“这可比在席上的那鸡汤好多了,看来这趟没白来。”
常泽道:“这是乌骨鸡,炖了好几个时辰的。”
柳惜见起身拿了一只碗,也盛了一碗鸡汤给常泽,道:“师父,你也尝尝。”
常泽接过,看明千霜只是坐着,道:“霜儿,那汤滋补,你喝些。”
明千霜这才端起碗喝了一口,常泽舒了口气,他实不知如何待这孩子了,思量半晌,又道:“霜儿,你好好养病。”
明千霜道:“我要出去。”
常泽道:“你的身子这样,我如何放心。”
明千霜道:“我从前在外十多年,你从不插手什么,如今你也这样好了,我这辈子,也不要谁把心放我身上,你也不必去想如何放心这档事。”
常泽登时无了话,却是痛心。柳惜见忙道:“师兄,并非你不要人将心放你身上咱们的心便真能做的不牵挂你。师父、冯大侠、程师伯,便是咱们这些同门,谁都巴望你能康健无虞,那要如何不去想你身上还有伤还有痛呢,多的时候,心不由我主,你可别为难咱们的心。”
明千霜望瞧柳惜见,道:“柳惜见,你方才还说要帮我走出万古山庄呢。”
柳惜见道:“我没说,你别冤枉人。”说着,又道:“师父,咱们得把门窗都封死,还要派两个人在屋顶上看着,防着他偷跑出去了。”
明千霜苦笑道:“方才我便不该让你进门,省得这会儿堵心。”
柳惜见道:“你如今把我扔出去那也成,不过以你的身子,怕是奈何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