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陈凛点了点头。
他知道，那扇门的后面，才是“寒霜客”真正的世界，是他的实验室，他的纪念堂，也是他所有罪恶与悲剧的起点。
“关于正义，周老板怎么看？”
在准备离开时，陈凛突然抛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周安正在擦拭一个玻璃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透过金丝眼镜，看着陈凛，眼神里闪过一丝深邃，难以捉摸的光。
“先生，正义和死亡一样，有时候，会迟到。”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但它，从不缺席。”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擦拭着他的罐子，仿佛刚才那句机锋暗藏的话，只是一句随口的感慨。
陈凛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推门离开，风铃再次响起，清脆，而冰冷。
走在南岸老城区的街道上，陈凛回头望了一眼那个雅致的店面。
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那条毒蛇的巢穴，而那条毒蛇，也已经认出了他这个猎人。
一场无声的宣战，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厮杀。
“他认出我了。”
回到指挥车里，陈凛的第一句话，就让车内的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什么？”林薇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
“眼神！”陈凛靠在椅背上，闭目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一个普通的宠物店老板，不会有那种眼神。”
“那是看穿了伪装，看透了来意，甚至带着一种审视和挑衅的眼神。”
“他知道我们找上门了，只是时间问题，他甚至，在等我来。”
这让陈凛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周默的冷静和智计，已经超出了他遇到过的任何一个罪犯。
他不是在逃亡，他是在布局。
“林薇，立刻申请对安心宠逝的24小时监控，但不要靠得太近，外围布控。”
“他是个反侦察专家，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他。”
“明白！”
“另外，把叶峰牺牲前的所有通讯记录，再过一遍。”陈凛睁开眼。
“特别是加密信息和未发送成功的草稿，一个字节都不要放过！”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叶峰在去化工厂之前，一定还留下了别的线索，他不是一个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
林薇立刻行动起来，叶峰的手机，在八年前的那场爆炸中损毁严重。
当时的技术，只恢复了部分通话记录和短信，但现在，市局引进了最新的数据恢复设备。
林薇戴上特制的眼镜，将那块被封存了八年的手机芯片，接入了深度数据恢复系统。
无数残缺乱码般的数据碎片，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她的工作，就像是在一片信息的废墟里，重新拼凑出一座倒塌的宫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凛坐在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很快堆满了烟头。
他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弹壳，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叶峰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凛子，这次我可能要钓到一条真正的大鱼了。”
“别冒进。”
“放心，我有分寸，等我回来，请你喝最好的酒！”
……
“找到了！”林薇的一声惊呼，将陈凛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的脸上，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陈队，你看！”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串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毫无规律的字符串。
“这是我在手机缓存的碎片里，重新组合出来的一段加密文本。”
“它被设置了定时发送，目标是你的私人邮箱，但还没来得及发出，爆炸就发生了。”
陈凛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兄弟，在最后一刻，想的还是把最重要的信息留给他。
“能解密吗？”
“密钥未知，常规破解需要几个月。”林薇皱眉，“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她将字符串放大。
“你看，这段代码的结构，和周默在黑冰论坛使用的加密算法，有70%的相似度！”
“它们很可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陈凛瞬间明白了。
“密钥，是周默给叶峰的！”
“没错！”
林薇立刻调用了破解黑冰论坛时，使用的攻击顺序作为密钥模板，进行反向解密，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
一分钟后。
“叮”的一声，解密成功！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清晰的坐标。
经度121.47，纬度31.23。
“定位这个坐标！”陈凛命令道。
地图迅速放大，红点最终落下的位置，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豹化工厂，八年前，叶峰牺牲的地方。
“不！不对。”林薇放大地图，切换到三维视图。
“坐标不在地面，它指向的，是化工厂三号仓库的地下，十五米！”
地下十五米！陈凛猛地站了起来，当年的现场勘查，根本没有涉及到这么深的地方！
“立刻封锁黑豹化工厂！重案组，技术组，所有人，跟我出现场！”
废弃的化工厂，在八年的风雨侵蚀下，更显破败，生锈的管道，坍塌的墙壁，像一具巨大的钢铁骨骸。
陈凛带着队伍，直接来到了三号仓库，这里是当年爆炸的核心区域。
“就是这里！”
探地雷达显示，在仓库中央的地下，确实存在一个巨大不正常的金属反应。
“挖！”
随着重型机械的轰鸣，地面被层层掘开，泥土碎石，然后是厚厚的水泥层。
当水泥层被破开时，一块巨大闪着金属光泽的钢板，露了出来。
钢板上，有一个被强行熔断的圆形缺口，边缘呈现出金属熔化后又迅速冷却的痕迹。
“是定向爆破！”一名技术警员惊呼，“切口非常专业，绝不是意外爆炸能形成的！”
这个发现，彻底推翻了八年前“意外事故”的结论。
叶峰的死，是谋杀！
所有机器，全部上阵，才将那块重达数吨的钢板掀开。
一个深不见底垂直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股混着霉味和化学药剂的冷气，从洞口涌出。
顺着绳梯下到通道底部，是一个巨大类似地下金库的空间，墙壁、天花板、地面，全都是厚重的金属。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法拉第笼，可以屏蔽一切信号，而在空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排排服务器机柜。
只是，所有的服务器，都已经被暴力拆毁，硬盘被取走，主板被烧得焦黑。
